陳勝拋棄扶蘇、項燕的旗號,在陳地自立為楚王,一時間在整個陳郡引發巨大反響。
首先便是陳縣再度成為了楚國的都城,城池內外儘是楚旗飄揚。
起義軍上下搖身一變,成為了楚國將士。
元勳諸將個個高興,希冀這位新王帶他們走向富貴人生。
不過既然立國為楚,那各種官爵製度上就不能再秉承之前的秦製。
反秦複楚,恢複楚製成了政治正確。
可陳勝與手下眾人皆起於微末中,底蘊有限,他們對於昔日的楚國舊製不甚了解。故而沒有立刻進行人事變動和封賞官爵,而是先召集昔日楚國的豪貴,來商議如何恢複楚製的事情。
底層的黔首在聞聽陳勝為王,楚國複立的時候,皆在城中興奮慶祝。
他們被秦人壓迫奴役了十餘年,如今一朝得解,自然欣喜若狂,對陳勝十分擁戴。
相比黔首的喜悅,那些投降的故秦吏、豪族則大多心中彷徨。
在他們看來,起義軍雖然打下半個陳郡,一路勢如破竹,可秦國的體量擺在那裡。剛開始隻是被起義軍打了個措手不及,等到日後秦軍反應過來,大舉來襲,陳勝能擋得住嗎?
不稱王可能秦廷還不會太過重視,今朝陳勝自立為王,那秦廷的關注程度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們心裡這般擔憂,但麵上沒人會去觸陳勝的黴頭,反倒各種恭維,誇得陳勝心中歡喜,真以為人心皆在他的身上。
至於私下議論此事的人,也是少不了的。
“張君何故當眾反對稱王,此非陷我於不義乎!”
城中一處宅邸,武臣對著張、陳二人抱怨。
張耳苦笑道:“吾等亦是為大王計,希望能複立六國,為義軍樹黨增力,早日誅滅暴秦,並無他心。”
陳餘亦道:“秦人勢大,虎踞天下。今陳王於此稱尊,號稱要張大楚國,試問趙燕齊魏之地,有幾人能響應楚人之號召,故而吾等認為隻有六國複立,方能讓天下儘起反秦!”
兩人本是豪俠,口才不俗,幾番言語便將武臣說得連連點頭,責怪之意略減。
他離去前,對二人囑咐道:“兩位所言甚有道理,然則大王自有打算,吾等不好多言,隻管聽命便是。”
待到武臣離去。
屋室之中隻剩張耳、陳餘。
兩人私下密議。
“陳勝不用吾等之策,非賢主也。”
“然也,吾等日後當擇機行事,以觀天下之變。”
……
就在陳勝這邊據陳縣而稱王時。
時間進入八月,楚地的戰略形勢再度出現了變化。
先是鄧宗奉陳勝之令,南下攻伐陳郡守白喜。
途中所過項、新陽等縣城皆望風而降。
陳郡守白喜征召各地縣卒兩千人,北上與鄧宗統率的義軍交戰,兩戰兩敗,南下逃亡九江。
鄧宗趁勢克複汝陰。
戰報傳回陳郢後,陳勝大喜,給了鄧宗將軍稱號,並命其繼續南下,渡過淮水去收複位於淮南的九江郡。
楚國最後一個都城壽春位於淮水南岸,若能一舉將其收複,定然可以大幅鼓舞楚人反秦之心。
南邊戰事勢如破竹。
西邊的戰事也是捷報連連。
起義軍攻入陳郡時,陳郡尉彼時正帶兵在西邊的上蔡縣圍剿大盜周章。
周章手下人數不多,但其人曾在楚國春申君手下當過門客,又在項燕軍中效過力,頗懂兵道之法,與陳郡尉糾纏不休。
等到郡尉知曉陳縣危急,正要回兵救援時,周章這邊立刻緊隨騷擾,拖延郡尉回兵陳縣的速度。
這時義軍中的宋留部率軍西進,於道中阻截住郡尉統率的兵卒。
周章與宋留前後夾擊,秦軍大敗,郡尉當場被殺,並傳首陳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