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不知不覺間開始熱了。
豔陽高懸,湛藍的天際,簇著很大的雲團。
不時有鳥雀飛掠,發出嘰喳的聲響。
禦苑。
一處小亭。
“皇兄,您還真是叫臣弟好找啊。”楚徽有些氣喘,手裡拿著竹扇,坐在石凳上,對站在小亭旁,向池中撒餌料的楚淩說道。
“這科貢泄密案,眼瞅著就要定案了,您就一點都不關心?畢竟這案子牽扯到的事兒可不少啊。”
“關心什麼?”
楚淩笑笑,繼續撒著餌料,“有蕭靖這位主審,還有暴鳶這幫副審在,該查的,該審的,全都有眉目了,朕有什麼好操心的?”
講到這裡,楚淩俯瞰著池邊雲聚的魚兒,漂浮在水麵的餌料,被這些魚兒爭前恐後的搶食著,生怕一口都吃不到。
“臣弟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本坐著的楚徽站起身,將竹扇彆到腰間,抬腳朝自家皇兄走去,“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這心裡……”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了。”
楚淩抓了把餌料,塞到楚徽手裡,“沒事了,養些什麼,彆總想著吃,陶冶下情操倒是次要的,磨磨心性才是主要的。”
“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弟就是坐不住。”
楚徽看了眼手裡的餌料,隨即道:“叫臣弟讀些書,乾些什麼的,臣弟倒是成,唯獨就是養些什麼,臣弟是沒有這耐心。”
可說著,楚徽瞥向池邊雲聚的魚兒,一把餌料撒下去,數不清的魚兒蜂擁而聚,動作之大,攪的水花四濺,楚徽一愣。
愣神的那刹,楚徽看向手裡的餌料。
“看到這魚,想到了什麼?”
楚淩將所持食盒,放到身旁的石柱上,拍了拍手,眉宇間透著些許感慨道。
“臣弟…”
楚徽抓著餌料,一時竟不知該怎樣講了。
“怎麼不說話了?”
楚淩負手而立,笑著看向楚徽道。
“臣弟想到了今下的朝局。”
楚徽喉結蠕動,聲音有些低沉道。
“沒錯。”
楚淩輕歎道:“朕今日喂魚時,也想到了這些,這池子的水,就好似是中樞,而在池中的魚兒,就好似滿朝文武。”
“平日裡,這池子是風平浪靜的,從表麵來看,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可一旦投喂餌料了,這份平靜啊,就立時變得不平靜了。”
“朕在喂的時候就在想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叫這些魚兒不搶呢?畢竟搶食的已經夠多了,肚子都快撐破了,再搶下去,會把自己活活撐死。”
“可皇兄卻發現,隻要這些魚待在這池子裡,就根本沒辦法不叫它們不搶。”楚徽攥緊手裡的餌料,眉頭微蹙道。
“除非是把它們給移走。”
“是啊。”
楚淩感慨道:“可即便是移走了,剩下的那些,該搶還是會搶的,畢竟餌料,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的。”
“現在不搶,那接下來就要餓肚子。”
“與其是餓著,倒不如先撐著再說。”
“正是因為投喂了這些魚,朕有些沒想明白的道理,就跟著也想明白了,何必為不該煩惱的事,而煩惱呢?”
“畢竟啊,牽扯到他們自己了,一個個勢必要比誰都更操心,這也是為何朝中的某些事,永遠都不可能杜絕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