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這裡,立刻一躍而起,向陽光照來的那個世界躍去。
“咚!”
他穿過陽光和另一個世界的投影,撞在殿頂。
陳實落地,揉了揉腦袋,仰頭向上望去。
陽光自另一個世界而來,仿佛順著陽光,便可以進入另一個世界。
他再度縱身而起,手掌輕輕穿過陽光,然而那陽光和另一個世界仿佛夢幻泡影,可見而不可觸摸。
“看來廟宇中的時空並非另一個時空,而是廟中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我看到另一個世界,讓那個世界的陽光和月光,可以照耀進來。”
自從他開始換真血,便飯量大增,無論爺爺做的藥膳,還是沙婆婆做的飯菜,統統吃完,過了不久還是餓。
他餓得太快,兩天便瘦了五六斤。
他原本隻有六十斤,瘦了五六斤,便更顯瘦弱。
陳實也知道自己到了關鍵時期。
煉成聖胎的第一步,便是換真血。
人類還是嬰兒時期,體內流淌的便是真血,血液純粹,無須修煉。嬰孩不用口鼻呼吸,而是以肚臍連接母體呼吸,叫做胎息。其呼吸所需的氣,通過母體血液傳到嬰兒體內,氣經過母體過濾,沒有雜質。
此為先天真氣。
但出生之後,用口鼻呼吸,吸入塵世的汙濁之氣,便是後天之氣,從此身體漸漸沉重汙濁,體內的先天真氣越來越少。到了老年,先天真氣耗儘,便會死亡。
修煉邪法的修士,年老後常常換血,給自己體內注入年輕之人的血,讓自己變得年輕,便是用年輕人血中的先天之氣補自己的先天之氣。
更有甚者,會煉紫河車,就是挖取孕婦的胎盤,煉尚未出世的嬰兒之血補充到自己體內,延緩衰老。
陳實餓得快,也是一種進補,汲取食物中的精微,補充先天之氣,煉就真血。
不過普通的食物中的是五穀精微,蘊藏的能量少得可憐,反倒是爺爺的藥膳中蘊藏著龐雜的藥力,適合吸收。
隻是陳實修煉得太快,導致食物中的精微跟不上,於是開始消耗自己的肌肉以及五臟六腑,用來煉血。
若是不能補充足夠多的食物,反倒會“餓死”!
修煉得越快,餓死得越快!
陳實隻好先放慢修煉速度,因為他一天中的大半時間,都用在吃飯和找食物的過程中。
玉珠奶奶家的鴨子,被他勒索得快下不出蛋了,五竹老太太瓜田裡的西瓜也被吃得沒剩下幾個,玉帶河水裡的魚這幾天也少了大半,甚至他還經常卡著飯點直奔崗子村,沙婆婆如今看到他跑過來就頭疼。
陳實甚至琢磨著把自己當成餌,去釣一條大鯀嘗嘗味道。
他太餓了。
這日,陳實來到山君廟,修煉了沒多久,便覺得很餓,又停留一會兒,饑餓感更加強烈。
他餓得心慌,急忙出門,打算找些野味或者野果墊墊肚子,但這座山是新生長出來的山,山上除了廟中的大樹外,沒有其他植物,甚至連動物也不願接近這座山。
陳實隻好沿著山路向下走,走到林間那些胖娃娃處,他已經餓得頭暈眼花,又堅持著向前走出幾步,突然天旋地轉,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他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藍天白雲,隻覺自己似乎平躺著,但是移動的樹葉和花草卻告訴他,自己在移動。
他實在太餓了,又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陳實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好像看到了山澗少女姣好的麵容,但很快又變成了莊婆婆蒼老的臉龐。
“醒了醒了!”
莊婆婆聲音傳來,陳實隻覺饑餓感稍稍降低,視線也逐漸清晰,才發現自己躺在莊婆婆的樹洞中,洞裡有蘑菇,散發著幽幽的亮光。
山澗少女恬靜的坐在一旁,還有那些虎頭虎腦的胖娃娃,也在圍著床,瞪大烏溜溜的眼睛,關切的看著他。
莊婆婆正抓住一個胖娃娃,揪住他的頭發,從他頭上摘下幾顆紅彤彤的果子,指頭大小,疼得那娃娃張大嘴巴大哭。
陳實轉動眼珠,隻見其他胖娃娃頭頂的紅果子變得稀鬆了很多,應該都被摘過。
莊婆婆笑道:“你餓暈了,是果果們把你抬到這裡來,溪女幫你熬了碗魚片粥,但你餓得太快,不頂用。老身用參草果把你救了回來。”
陳實起身,隻覺饑餓感全無,連忙向他們稱謝。
山澗少女臉色羞紅,低笑一聲,翩然離去。
胖娃娃們來到陳實麵前,有的跳到他的膝蓋上,麵色凝重,語重心長的咿咿呀呀吩咐他一番,應該是讓他按時吃飯,也離開了。
陳實目送他們遠去,再度向莊婆婆稱謝,正欲向外走去,突然腳下一個趔趄,險些跌到。
莊婆婆咧嘴笑道:“你體內的參草果藥力,隻是剛剛來到腸胃,還未運行到周身,使不得力氣。你休息片刻再走。”
陳實隻得坐下。
說來奇怪,他吃的參草果不多,但卻有一種飽腹感,肚子裡的參草果開始消化,化作一股股熱浪湧遍全身,說不出的舒坦。
“婆婆給我吃的參草果是什麼?”陳實問道。
莊婆婆好像從前很少與人說話,並不善於聊天,陳實出言詢問,這才道:“就是果果們的果實。”
陳實愈發好奇:“果果們又是什麼?”
莊婆婆道:“山林中的參,有好幾千歲了。參草果就是他們結出的果實,一顆就能救人性命,你太餓了,所以給你多吃幾顆。”
陳實嚇了一跳,那些胖娃娃有幾千歲了?
一點都看不出來。
“莊婆婆,山君廟你知道麼?”陳實想了想,詢問道。
“知道。就是你這幾天去的地方。不久前它和那座山一起,從地底拱了出來,一夜之間便長到這麼高,比我長得快多了。”
說到這裡,莊婆婆露出羨慕之色。
她長得比較慢。
陳實精神一振,笑道:“山君廟從地下鑽出來,表明從前它就在這裡,隻是後來沉入地下。那麼,婆婆是否見過那時的山君廟?”
莊婆婆仔細回憶,搖了搖頭:“不曾見過。我有記憶之時,那裡始終是一片平地,前不久才有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