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世家原本打算趕來援救高家,不料還未來到,高家上下便已經化作了蘑菇,根本無從去救。
除了高家,還有十二世家,再加上鎮守太監岑學富,也算是個高手。但即便各大世家聯手,也遠非金身大佛的對手。
夏總兵和蔣副總兵率領邊軍,打算圍攻金身大佛,邊軍對抗等閒修士得心應手,但麵對金身大佛這等魔種,還未靠近,便紛紛化作一隻隻大大小小的蘑菇,飄浮在天空中,與其他蘑菇彙合。
夏總兵、蔣副總兵逃得性命,帶著妻兒老小逃出各自的府邸,四處躲藏。
費巡撫、張巡按等大員也率領家眷家臣,倉皇出逃,避開金身大佛的搜捕。
這尊大佛腦後,大圓中的蘑菇越來越多。
這些蘑菇長著人身,體魄巨大,尤其是元神所形成的蘑菇,更是遍體神光繚繞,甚是神聖。
而那些從它們身上掉落的眼睛、腦袋所形成的蘑菇,往往比較小。
無論大小,它們都寶相莊嚴,如同一尊尊得道的大大小小的菩薩、羅漢、尊者、比丘、比丘尼。
金身大佛仿佛便是佛陀。
這幅景象,便宛如佛經中描述的極樂世界,佛祖坐鎮靈山的景象。
隻是,所有的佛、菩薩、羅漢等人,統統換成奇特的蘑菇。
金身大佛帶著它的極樂世界,依舊在城中遊蕩,搜尋其他生者的下落,捉到後便立刻煉化,讓人變成蘑菇皈依自己。
相比城中的惶惶不可終日,李天青便顯得輕鬆許多。
黑鍋開車,載著他與陳實來到城外。
隻見城外有著石人形成的森林,一眼望不見儘頭,到處都是石化的人類。
魔域剛開始爆發時,陳實便催動石磯娘娘之首,形成鬼神領域,將普通人化作石人,這些石人很多是當時逃出城的人們,還有些是居住在城外的人們。
李天青計算車子行駛裡程,從魔域中心到魔域邊緣,有五十裡的距離,靠近邊緣時,有一裡多寬的模糊地帶,那裡便是魔域回廊可能出現的地方。
若是逃到那裡,繼續前行,便有可能會卷入回廊之中,下一刻出現,便是在魔域的穹頂,跌落下去。
而魔域穹頂到處都是孢子形成的彩雲,接觸便會被汙染。
城中遊蕩的大蘑菇,很多都是逃到魔域邊緣,卻被魔域回廊送到城中的修士變化而成。
“黑鍋,不能再向前走了!”
李天青叫住黑鍋,道,“距離大興禪寺有四十五裡了。”
黑鍋遲疑一下,還是再向前走了三裡地,這才停下。
他們尋了岷江邊的一個村莊,村莊裡已經沒有活人,隻剩下一些石人,還有些石雞石鴨等家禽家畜。
木車進村,李天青清理出一戶人家,將這戶石人搬出來,這才請出紅山娘娘和岷江姥姥。
岷江姥姥驚訝地打量四周,道:“這裡是曹雲深那孩子的老家!”
她不免睹物思人。
當初,曹雲深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便經常跑到村外的岷江河邊,爬到岸邊的老柳樹上往下看。
河岸邊,人們敲鑼打鼓,放鞭炮,點香壇,灑酒水,跳祈福舞,很是歡鬨。
香火嫋嫋,孩提時的曹雲深看到寬闊的江麵,一隻巨大的黑色鯉魚靜靜地在水中看著岸上的人們。
她是如此之大,像是藏在水中的小島。
可是,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
黑鍋去燒飯,李天青去打下手,幫忙燒鍋,晚上吃紅燒魚,陳實則像是夢遊一般,獨自來到村外,猶自魂不守舍的想著符籙與法術。
他在紅山堂中試驗最簡單的火符和水符時,發現從符籙到法術,並不完美,容易失控。
他的法術隻是簡單的從平麵狀態的符籙,化作立體的法術,從平麵到立體,變數太多,需要操控的東西也多,失控是理所當然。
但是與人戰鬥時,倘若失控那就危險了。
他必須要熟練的掌握這些法術。
他知道一遍一遍的練習沒用,最需要鍛煉的,是自己的腦子。
他在腦中練習法術,一遍一遍的構思完善法術。
這不僅僅是學習,同樣也是創造,運用!
過了良久,陳實卷起褲腿,脫下鞋子,來到江邊。
他雙腳踩在水中,感受江中水流的動向。
突然,他縱身而起,向江中躍去,他腳步落在江麵上,一朵浪花向上騰起,恰恰落在他的腳下。
陳實腳踩浪花,浪花將他身形托起,讓他在江麵上行走,奔行。
他縱身翻騰,矯健如同魚龍,水麵也跟著他翻騰,隻是沒過多久,他便控製不住水流,噗通跌入水中。
陳實一次又一次遊上岸,潛心思索一番,再度入水。
岷江姥姥拄著比自己都還要高很多的拐杖,站在江邊,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又是一個江邊的少年。
如當年的曹雲深。
“他的天分也是極高,可是他會像曹雲深那般,被城市的權力財富迷惑麼?”她低聲道。
她真身從水盆中躍出,悄然無息的潛入岷江。
陳實在江麵上行走,感受到水的力量在腳下流動,一隻小島般龐大的黑鯉魚在幫他熟悉水性,幫他糾正法術中的錯漏。
每當他落下時,便恰有浪花騰起,水像是另一個他,隨著他起舞。
陳實掀起的動靜越來越大,浪濤隨他心意流動,漩渦圍繞他旋轉,他推手,水浪隨手而行,他切下,江麵分開。
他在江中起舞,有魚龍與他共舞。
陳實一次又一次糾正法術中的錯漏,突然間仿佛某個關隘被打通,隻覺水如有生命一般,隨著自己共呼吸。
他腳踏浪花而行,一朵浪花將他送上岸邊,浪頭高兩丈六七,托著他的身形一路前行,來到村口這才消散。
這並非岷江姥姥助他,而是他自己施展法術,在陸地上馭水行走!
陳實歡呼一聲。
黑鍋燒好了菜,李天青出村,打算叫陳實吃飯,聽到這聲歡呼,正欲開口,便見陳實腳踏一道浪花疾行而去,速度極快!
那道浪花行於陸地之上,時而浪濤飛上數丈高,拍擊天空,將陳實的身形送到高處,時而貼地而行,蜿蜒如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