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陳凡,好似要將這些年藏在心裡的話都說出來。
從侯府內主脈旁支,到母親周婉儀已經是京都府內有名的信佛居士。
又從京都學府說到朝堂,說起文臣武將們的爭鬥,說著幾位先生主張削減軍費,削弱各位武侯麾下將士。
緣由是因為十多年前,魏皇下旨負責各位戍邊將士的子嗣培養。
粗略計算下來,每年朝堂要支付的金錢達兩百萬,幾乎與北雄關一年的軍費相當。
但這麼多金錢,卻都是用在軍戶身上,因此惹得朝堂中的文士不滿。
然而不論他們如何反對,那位聖上都一直不打算撤銷這項政令,反而還在逐年增加。
尤其是駐守北雄關的三位武侯,更是翻倍的增加各軍的軍費。
唯一特殊的便是敬業侯周天策率領的敬業軍。
“聽說祖爺爺為了籌措軍費想了很多辦法,但還是差了很多,隻招募了七萬新軍。”
陳遠微微皺眉,他還是第一次聽聞有關敬業軍的事情。
先前他隻關注“潛龍”,倒是沒太在意敬業軍。
“這些年祖爺爺次次招募新軍,就沒有老兵嗎?”
陳凡回憶道:“據我所知,祖爺爺前次駐守北雄關時,又遇到了妖庭南下,敬業軍損失了數萬。”
“也不知道是不是妖庭盯上他老人家,幾乎每次駐守都會有妖魔南下進攻北雄關。”
“這樣嗎?”陳遠若有所思的點著頭,隨後敲開府門低聲提醒道:
“若有可能,這段時間你多陪陪母親。”
“咦?”陳凡怔了怔,疑惑的看著他:“大哥,那你呢?”
“我要準備盛會的事情,”陳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在祖爺爺那裡待一段時間。”
“我也去可以嗎?”
“聽話。”
陳凡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多想,眼中的羨慕更濃了。
要知道這次盛會開啟後,他的兩位兄長都將參與,唯有他不能……
“兩位少爺回來了!”
“快,快,遠少爺、凡少爺,就等你們了。”
“嗯?”
待進入侯府之後,陳遠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他看著中堂外幾名黑甲衛,以及為首的劉高,心中莫名有了幾分煩躁。
“遠兒,過來接旨。”
陳立德撫著麵容更加蒼老的老夫人,招手道:“彆讓劉公公等太久。”
“陳大人說笑,為聖上儘心等多久都可以。”
劉高打量著一頭銀白長發的陳遠,陰柔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遠少爺,接旨吧。”
陳遠冷淡的看著幾人,沉默幾秒,在陳凡拉扯之後上前單膝跪地。
劉高見狀,笑容更加燦爛,打開手中金色聖旨道:
“今聞武安侯之子陳遠天資出眾,武道驚豔……又在鎮南關斬殺蠻子為大魏爭光,特賜婚約。”
說著,劉高拿出一張紅色信封,連帶聖旨一並放在陳遠手中。
“恭喜遠少爺,聖上特意為你選了一位良配,還望遠少爺早做準備。”
陳遠看了看手中聖旨,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老夫人和周婉儀等人,見他們都是麵帶笑容的點頭,方才謝旨起身。
待劉高帶著一眾侍衛、太監離開,陳老夫人交代幾句,便也和其他主脈家眷離開。
而陳遠和陳凡兩人則是跟在周婉儀身後,一同來到後院廂房。
周婉儀伸手拿過陳遠手中的信封打開看了一眼,淡然的問道:
“遠兒,你對這場賜婚有何打算?”
“要讓母親失望了。”
陳遠沒有當場拒絕,隻是不想讓陳家為難,但不代表他會接受這場莫名其妙的賜婚。
“你不看看聖上將誰許配給你?”
“誰都一樣。”
不論是誰家的千金,對陳遠來說都是一樣。
她們並非淩音容師姐……
周婉儀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信封上,淡淡說道:“聖上將十四公主賜婚於你。”
“十四公主?”陳凡瞪大了眼睛,“魏瑾瑜?!”
聽到這個名字,陳遠的眉頭皺緊,心中更加煩躁起來。
先前他對那位十四公主沒有太多惡感,但在從周婉儀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後,他的心中瞬間有了厭煩。
“母親,可以推了嗎?”
陳凡眼睛瞪得更大了,神色明顯更加激動起來。
“大哥,那可是魏瑾瑜啊,她不僅是聖上最寵愛的公主,還是京都學府孫半聖的學生。”
“你,你這都不接受嗎?”
周婉儀抬手打斷他,目光看向陳遠,語氣認真的問道:
“遠兒,能告訴我原因嗎?”
若是遠兒能成為駙馬,那她就不用再擔憂爺爺會算計於他。
並且,若是日後夫君發現了爺爺所作所為,也不會傷害到遠兒和凡兒。
一念至此,周婉儀見陳遠不開口,便繼續勸說道:
“聖上賜婚,若是你不接受便是欺君,對你,對陳家都不是件好事。”
“反之,若你接受這樁賜婚,日後不論你想做什麼都能事半功倍。”
“遠兒,娘希望你能認真考慮。”
陳遠抿了抿嘴,行禮之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周婉儀下意識的伸了伸手,但沒有說出挽留的話。
“娘,”陳凡看著她手中的信封,眼神炯炯的問道:“聖上當真要將十四公主下嫁給大哥?”
周婉儀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轉而道:
“凡兒,近期盛會臨近,京都府人多且亂,若無必要,你待在府內讀書。”
陳凡怔了怔,悶聲應是。
門外的陳遠聽到身後的聲音,眼眸看著明朗陽光,周身卻沒有任何暖意。
或許,他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隻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有幾件事情要做……
特彆是當他得知,此次前去襲殺陳逸的人中有無量山的樓玉皇後,他更加確定了心中想法。
“祖爺爺,您究竟還要瘋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