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明白陳逸這是動了殺心。
而林寒鬆想得更多,這個女婿的“殺意”可真他娘的駭人啊。
千年以來,除了邪魔、妖魔外,敢對魏皇起殺心的人可不多見啊。
偏偏這樣膽大包天的人是他的女婿……
想到這裡,林寒鬆心中一動,決定再多說些。
“逸兒,我能想到讓聖上如此做的緣由隻有一個。”
陳逸一怔,明白方才心神震蕩嚇到了兩人,稍稍平複後說道:“伯父請講。”
林寒鬆言簡意賅的說道:“文臣一脈和武侯一脈的爭鬥!”
“這樣嗎?”陳逸麵色沉靜。
事實上,在他進入秘境之前,謝東安就曾經隱晦表達過他成為武安侯之後,會打破“文臣和武侯”的平衡。
那一次,謝東安還提到了周觀霧,更提及當初那樁蒙冤舊事……
咦?周觀霧?
陳逸思緒瞬間偏轉,暗自說道:
“似乎我們陳家現今的“影響力”已經大於前任敬業侯周觀霧了……”
一位武侯,一位駙馬,外加他這位天驕榜第一,的確如此!
想到這裡,陳逸抬頭看向林寒鬆,問道:“伯父,您說我是不是和當初的周觀霧很像?”
“周觀霧?”
林寒鬆愣了一下,繼而麵色大變。
他突然想明白了聖上如此做的用意,徹底明白了!
聖上如此做並非單純為了“文武之爭”,而是——要拿整個陳家釣魚啊!
林寒鬆又仔細思索一遍,在心中梳理了周觀霧從崛起至身死的來龍去脈。
同時,他還拿周觀霧和陳逸做了對比,臉上的神色越發嚴肅起來。
旁邊的林吉心看到他一言不發,卻是忍不住開口問:“周觀霧是前任敬業侯?死在北雄關上的那一位?”
“是他。”陳逸的目光依舊注視著林寒鬆,想聽聽他會如何說。
沉默良久。
林寒鬆長出了一口氣,神情緩和許多。
“逸兒,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無必要,我勸你不要阻止聖上賜婚之事。”
陳逸皺了皺眉,卻是沒有開口打斷他的話。
如今的關鍵並不是他要不要阻止,而是聖上如此做的用意!
“聖上賜婚於陳遠,想來是,是為了借你陳家之力引出某些人。”
林寒鬆語氣沉重的說道:“你可知當初周觀霧如何身死的?”
陳逸說:“有所耳聞,妖庭南下時,朝堂收到消息卻也收到一件‘謠言’。”
“有人說周觀霧私通妖庭,想要困殺魏朝將士。”
林吉心怔了怔,嘴巴微微張大:“還有這樣的事情?”
林寒鬆點了點頭道:“那件事情出來的蹊蹺,卻又不得不讓聖上多想,以至於貽誤戰機。”
“事後,聖上調查了許久,竟是查找不到任何線索,便連當初主張扣押鎮北王的一眾朝臣都無故身死。”
“死了?”陳逸狐疑道:“伯父是說,那些誣陷周觀霧的人都死了?”
“沒錯,無一例外都沒辦法再開口,”林寒鬆歎了口氣道:
“那之後聖上震怒,殺了很多人,卻也無法改變周家斷絕的事實。”
林寒鬆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我猜聖上可能想拿你們釣出那幫藏在暗中的人。”
“原來如此。”陳逸心下恍然,這下他徹底明白了聖上的用意。
怪不得他先前想不通,原來周觀霧被誣陷通敵事情結束後,還有後續……
這時,林寒鬆繼續道:“我想聖上應是得知你在鎮南關斬殺一眾妖魔後,才做出如此決定。”
“一來陳、周兩家身份地位相等,二來你的修為遠超周觀霧。”
“第三點,也是當下朝堂局勢——文武爭鬥有愈演愈烈之勢。”
陳逸嗯了一聲,明白應是這樣的緣由。
“伯父,這麼多年來就沒有查到那幫人的蹤跡嗎?”
“據我所知,如今朝堂鮮少有人提及那件事情,或許聖上還在調查。”
說到這裡,林寒鬆想了想,轉而道:
“昨夜我和謝相隨聖上前往朱雀樓時,他問我倆,他的功績能否蓋過曆代皇帝。”
“不論當時我和謝相如何應對回答,聖上心中都有一杆秤。”
“所以,我認為他並非想要害你陳家……”
陳逸笑了笑,打斷道:“伯父不用多說,我懂。”
看來先前他的殺意的確嚇到了邢國公,否則不會說這麼多替魏皇解釋。
不過在弄清楚魏皇的用意之後,陳逸一時間也沒有想好如何應對。
關鍵之處有三點。
一是他要不要成為魏皇抬起來的鍘刀。
二是陳遠願不願意當那枚棋子,老實的接受聖上賜婚迎娶魏瑾瑜。
三是他的父親,武安侯陳太平如何想。
在沒弄清楚這三點之前,陳逸不會隨意的做決定。
當然,若是在這期間有人想試試他的劍鋒不鋒利,他也不介意開開刃。
“多謝伯父指點迷津。”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林寒鬆難得語氣溫和的說了一句。
說完後,他又思索道:“若是可能,你最好詢問下你父親建議。”
“我正有這個打算。”陳逸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畢竟我在山上多年,京都府於我而言太過陌生。”
林寒鬆和林吉心對視一眼,心下都鬆了口氣。
幸好他能聽進去話,否則他們該考慮要不要提醒皇宮禁地增加些護衛了。
畢竟,劍斬帝王在任何時候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
解了心中疑惑後,陳逸和朱玉、林雪茹告彆後,便一身輕鬆的離開林府。
他的確要和陳太平取得聯係,不僅有“聖上賜婚”,還有妖庭南下扣關的事情也要一並告知。
待陳逸離開,林吉心感歎道:“父親,孩兒的妹夫當真是……胸懷若穀啊。”
林寒鬆看了眼林吉心,麵色冷淡的說道:“他這叫做謀定而後動。”
林吉心:“……”
謀?哪裡有?
“不懂沒關係,去抄寫一百遍《家訓》,為父相信你很快就懂了。”
“啊?”
林吉心傻眼,他都入朝為官了,還被罰抄《家訓》?
沒天理啊!
……
大魏左相,謝府。
陳遠示意陳凡在外等候,敲響了謝府的門。
門房打開門,一名年輕的家丁打量著他,目光落在他那頭銀白長發上。
“您找誰?”
陳遠抱拳,神色平靜的說道:
“勞煩通報,武安侯陳太平之子,陳遠,求見左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