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行僧自然也清楚這一點,訕笑道:“我隻是擔心觀霧兄會有危險,畢竟妖庭那幾頭大妖王還在全力搜尋我等的下落。”
“一旦觀霧兄和風月妖皇沒有談攏,很可能會招來一眾妖王,到時候咱們行蹤暴露,也多了不少危險……”
沒等他說完,古鷹便冷哼一聲打斷道:“與其考慮這些,不如想想談判失敗後,我等如何能脫離十萬大山。”
雖說他的修為達到神通七境,且可以避開“天地橋”的威脅,但不代表他能夠在天元大陸橫著走。
尤其他們此刻身處妖庭腹地,還引來了那些在十萬大山內潛修的大妖王的注意,想要安全從這裡脫身出去,最好的辦法便是成為妖庭的“自己人”。
否則,一旦行蹤暴露,便是古鷹都沒有把握能將周觀霧等人安全帶離十萬大山。
再加上他們還要前往魏朝了結三百年的謀劃,若是被妖魔們追殺,定然會引起北雄關的注意。
到了那個時候,前有魏朝幾名神通境大能者,後有妖庭一眾大妖王……古鷹隻要想到這種境況,就頗感頭疼。
即便他們逃出生天,也會影響“極淨天”的謀劃,惹來“將軍”的責罰。
“大人教訓的是,是我多慮了。”
土行僧訕笑著坐了回去,靠在石墩上不敢再繼續開口。
他心中煩悶。
本以為“老謀子”死了之後,他能夠在“將軍”和古鷹眼中增加些份量,結果卻與他的想法大相徑庭。
非但沒有提升他在“極淨天”蓮台內的位置,還冒出陳遠這麼個“將軍”的嫡傳弟子。
這讓土行僧很是不悅,尤其他知曉周觀霧和陳遠的關係,清楚陳遠絕不可能站在他這邊。
“哼,下一次法會關係到貧僧能夠升任‘尉’級,在那之前得想想辦法……”
另外一側的陳遠聽到了土行僧和古鷹的對話,絲毫沒有參與其中的意思。
事實上,他在得知周觀霧和風月妖皇的關係後,同樣心驚不已。
他沒想到周觀霧那一次在北雄關害死周家之人後,竟然還能和風月妖皇有染,還誕下了一名子嗣。
他更沒想到妖庭內那名半妖公主,竟然會是周觀霧的女兒,身上流淌著周家的血脈。
“若是被祖爺爺知道此事,或許……”
陳遠暗暗歎息一聲,沒有繼續想下去。
他很清楚,周觀霧做了那等事情,一旦被祖爺爺知曉其中隱秘,便是再多的子嗣也無法消散祖爺爺的悲傷。
——找了一輩子的仇人,痛苦了數十年,折騰和謀劃了數十年,最後卻發現仇人是自家人。
這樣的事情換做誰身上,恐怕都難以接受吧?
陳遠設身處地的想過,換做他是周天策,在得知周觀霧設計謀害一眾周家人以至於周家血脈決斷後,恐怕……會瘋!
不,周天策一旦得知此事,必然會瘋!
每每想到這裡,陳遠都有些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知周天策。
一來是擔心周天策無法接受,從而做出更加過激的事情。
二來也是怕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後,本就搖搖欲墜的敬業侯一脈會因此遺臭萬年。
想到這裡,陳遠睜開眼睛,目光落在洞府一角,直愣愣的想道:
“經過我的事情,敬業侯一脈也已經是名存實亡。”
這一次,因為京都學府內大先生和三先生的變故,致使他被古鷹裹挾來到妖庭,朝堂上定然會有論斷。
陳遠能夠想象到。
魏皇和朝堂諸位大臣在查清楚他失蹤和“極淨天”有關後,他的敬業侯之位絕無可能保留。
即便不公開他的“背叛”之事,也會淡化處置。
最好的結果,周天策繼續履行敬業侯的職責,出麵訓練敬業軍以備北上戍邊。
最差的結果……找個莫須有的罪名,讓敬業侯一脈徹底消失在武侯序列。
或許還會讓二弟這位新晉英武侯頂替敬業侯的位置,與武安侯、泰山侯形成新的戍守北雄關的格局。
“二弟……二弟如今怕是已經對我失望了吧?”
之前他在接任敬業侯之位的宴席上,同意祖爺爺“改陳為周”時,已經惹得陳逸不高興。
如今再加上他跟著“極淨天”背叛魏朝……以陳逸的性子,再見麵時怕是會直接動手鎮壓他……
一念至此,陳遠眼神不禁有了幾分落寞。
在他同意左相大人的謀劃,決心暗中查探周天策和妖庭的關聯,以及那隱藏極深的“極淨天”時,他就做好了獨自麵對一切的準備。
隻是他沒想到計劃會這麼順利——他不僅成功加入了“極淨天”,還成為了“將軍”的弟子。
他還借此查探到了周觀霧、三先生楊歡所為,了解到北雄關一戰周家子嗣決斷的隱秘。
但是這樣的發現不僅沒能讓他高興起來,反而讓他有了幾分苦惱。
苦惱於即將和陳逸為敵,也擔心會因此連累到周婉儀和陳凡等人。
“哎……”
想到這裡,陳遠暗暗歎息一聲,便握緊了萬鈞刀,將這一切想法驅散。
“咦?回來了?”
這時,土行僧猛地抬頭看了一眼,確定那道氣息屬於周觀霧後,便朝古鷹開口道:
“大人,觀霧兄回來了。”
古鷹眼神一凝,周遭隱約浮現一縷縷神意,在查探一番後微微頷首。
周遭萬裡範圍內,除了周觀霧外,其餘的大妖王等妖魔一如既往的搜尋,並沒有朝他們而來的跡象。
土行僧見狀,神色一鬆,當即催發神通神意接引周觀霧進入洞府。
而在周觀霧進入洞府的那一瞬,陳遠抬眼看去之時,眼神驀地變幻。
不知為何,他的耳邊竟然響起二弟微弱的聲音,胸口那柄小木劍也微微散發幾分暖意,像是提醒他似的。
“兄長,是我。”
“你不要有任何異樣,仔細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