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可以看出來,常州張巡這一塊“肉”,已經有很多人盯上了。勸張巡出來做官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了。
從小的角度來說,親朋故舊們都希望用張巡這個熟人。從大的角度來說,那就是南宋朝廷還在運轉,他在竭力的從自己治下還有餘力的州縣,發掘出最後的戰爭潛力。
無錫的李株被動員了起來,溧陽的趙淮也被動員了起來,老頭不老頭的尚在其次。重要的是他們作為地方上的大鄉紳,大士族,有相當的號召力和財力。
起用李株,無錫的財富和人力就有一部分被調動起來,成為整個宋朝廷軍事政治力量的一部分。同理,起用趙淮和趙縉也是這樣的操作。
溧陽趙家的人力和財力,短時間內被朝廷快速的擭取到手。本來征募二萬大軍很難,可趙淮一出麵,二萬人須臾間就能夠募集。朝廷欠餉嚴重,這兵暫時全靠趙家的錢財養活著。
真要打仗了,再發一筆賞賜,等於宋朝廷除了舍出去一個官職外,幾乎什麼顯性成本都沒有付出。
這樣的事情,正在兩浙、福建、兩廣、江西不斷地發生。與其說朝廷在起用帶宋老年天團,不如說帶宋在榨乾這些老頭的最後一點能量。
等還對帶宋懷有幾分忠義之心,或者保持了一點道德廉恥感的老頭們被榨乾了,帶宋還能去榨誰呢?
年輕一輩的,本來就沒受過帶宋多少的恩惠,也沒見識過帶宋明君的模樣,產生什麼知遇的因緣。先天對帶宋的歸屬感就一般,朝廷恐怕也知道自己差使不動年輕一代。
事已至此,奇形怪狀。
王朝末日,一切看著荒誕的事情,都有跡可循,都合理正常。
不過這封信也提醒了張巡,朝廷現在多少有點無所不用其極的壓榨最後那點國力的意思。自己這塊“肉”已經上了桌,早一筷子晚一筷子的事。
隻要老張家沒有被榨出來油水,那後麵的招數可能就不是這麼含情脈脈得了。
這不是單指什麼人或者什麼團體要對付張巡,是整個帶宋朝廷的暴力機器,在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而做出的必然選擇。他現在尚有幾分困獸猶鬥的掙紮,任何的救命稻草他都要往手裡麵攥,直到他徹底溺水的那一刻。
常州,或者說武進縣和晉陵縣的“民力”,必須要再額外的榨出來一點,才能夠讓帶宋的暴力機器滿意,進而轉換下一個壓榨目標。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鐵拳。
彆以為鐵拳和自己沒關係,張巡一旦低頭,那麼就要在常州征兵拉壯。你原本在家裡美滋滋的躺著,突然就被人提到了軍營,給你一根燒火棍,拉到丁家洲,然後在幾十萬人的水火之中,稀裡糊塗的丟掉性命。
在你反應到自己被鐵拳砸到的時候,你就已經是那個必須要付出去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