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衛小娘難產生子一事,盛紘夫婦和盛老太太全都加快了速度,前後腳的回到了家裡。
盛紘帶著媳婦在門口迎接盛老太太時,一看盛老太太的臉色,就知道她老人家定是已經知道了。
盛老太太的眼神很冷,盛紘自己打了個哆嗦,但還是迎了上去。
大門處人來人往,盛老太太也沒有在此發難的想法,由著盛紘給自己請安,侍奉自己回壽安堂。
還未到壽安堂,盛紘就隨便尋了個借口,支走了王若弗。
母子兩人在壽安堂剛一落座,盛紘就滿臉愧色地請罪,“兒子無德,管教不力,家裡竟出了這樣駭人聽聞之事。”
盛老太太一聽就知道這個便宜兒子心裡是怎麼想的,淡淡地道:“你怎麼管教不力了?”
盛紘額頭上開始冒冷汗了,說道:“悔不聽母親當日之言,那林氏是個扶不上牆的,這點子小事都辦不好……”
盛老太太直接打斷道:“既如此,你是覺得那林氏心是好的,隻是不會辦事?”
盛紘硬著頭皮道:“她自幼顛沛流離,也無人教導,是兒子的錯,兒子不應該抬舉她管家。”
其實盛紘心中也有一點懷疑的,郎中和穩婆都出了問題,實在是過於巧合,可他心中對林噙霜有濾鏡,覺得這樣想是玷汙了自己的愛情,於是下意識地忽略了。
“你這句話說的還像一點樣子”,盛老太太臉色稍霽,又說道:“這是你房裡的事,我原不想多嘴的,可現在實在是不像樣子,幸好咱們還沒有去汴京,幸好你有個純孝至極的小女兒,偷跑出去請了救兵,否則……”
盛老太太哼了一聲,怒道:“讓人看了笑話不要緊,不過是麵皮上掛不住,可若那衛氏真的死了,外人可不會管到底是誰的責任,禦史也隻會參你!”
盛紘直接驚出了一身冷汗,盛老太太說的這些,他太清楚了,隻是不願意去想。
他連忙起身聽訓,大氣都不敢喘。
盛老太太繼續訓便宜兒子,“你說的沒有問題,你才是罪魁禍首!你說說,你給了林氏多大的體麵,給了她田地商鋪,和她生兒育女,你把她的心都養大了!
“好在你沒有糊塗到家,沒有做出‘以妾為妻’這樣的蠢事……可若是有禦史參你放縱她謀害你的其他妾室,還有子嗣,若是做實了,判得未必比‘以妾為妻’要輕!”
“以妻為妾”和“以妾為妻”其實就是“寵妾滅妻”的官方用語,就是字麵意思,把正妻貶成妾室,讓妾室做正妻才能做的事。
按大周律,以妾為妻,徒一年半。
徒,就是流放。
不過,封建社會的律法都是男人製定的,維護的是封建禮法,可不是婦女權益。
“以妾為妻”是犯罪,換句話說,就是隻要不“以妾為妻”,無論怎麼寵妾室都不犯法。
盛紘熟讀詩書,靠自己考上的進士,自然懂這些,一直以來他都很注意不要犯錯,他雖然偏寵林噙霜,但從來都隻是“寵”而已,並不給林噙霜名分。
所以,雖然王若弗在和他吵鬨時,總是提“寵妾滅妻”,但盛紘根本不在意,他問心無愧。
可如今,盛老太太給他指出了另一樁隱患,就算他沒有“以妾為妻”,林噙霜惹出的禍事,也會算在他頭上。
對於盛紘來說,愛情當然可貴,可在仕途麵前,屁都不是。
盛紘直接對著盛老太太表態:“兒子受教了,兒子這就收了林氏的管家權,從今日起,也一定嚴加管教,不給她犯錯的機會。”
盛老太太的目的達到了,也就不再逼問,她並不算世俗意義上的好人,沒有伸張正義的想法。
她不過是發現了可能會危害到自家安穩的害蟲,及時撲滅而已。
盛老太太見盛紘知錯了,也就緩和了臉色,又和盛紘說起了另一件事,“咱們家六姑娘真是個好孩子,才八歲,就如此純孝,若沒有她,衛氏必死,就真不好收場了。”
盛紘心中放鬆,也跟著道:“母親說的是,明丫頭平日裡就是個孝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