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梵空忽然奇怪,怎地這道人…一動不動?
…有點發抖,是怕了?
還是慌了?
怎麼在笑?!
身後的虛幻大門兀然由內而外的推開,城隍已至,本因勝券在握,梵空卻兀然間心頭一顫,他緩緩回過頭,一股寒意逆著脊髓衝上腦門。
大門內,出現一張一模一樣的道人笑臉,
“你在請我嗎?”
…………
噗通。
“道、道友…道友饒命!”
梵空被一腳踏住胸腔,七竅處因反噬流出鮮血,渾身激顫,而那頭青牛則被一張符籙止住,渾身圈著層層金鏈,壓製在地。
陳易眉頭微挑,慢慢道:“叫城隍。”
“城隍爺饒命、城隍爺饒命!貧道、貧道愚昧無知,衝撞尊駕,懇請城隍爺大發慈悲、大發慈悲……”梵空口不擇言,語調慌亂。
陳易道:“李賢見過你,段曾氏也見過你,五猖神還見過你,謀劃多年啊。”
眼下他正是魚肉上了案板,任人宰割,所以梵空主動道:“城、城隍爺…貧道也是受人所迫,並非有意擄掠段思源的魂魄、段關氏的屍身…..”
“那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此地、此地來曆不一般,疑似上古之地,我受師傅所托,前來尋覓機緣,這一機緣,即是這鬼子母神,是我佛門中神。”
鬼子母神…佛門中神……
陳易心中疑惑,並不開口,隻是看了眼殷聽雪。
身旁的殷聽雪可不敢怠慢,飛快地以心聲道:“就是河梨帝母,諸天護法之一,傳說中鬼子母神生前流產而死,死後化作鬼神,拐走食殺無數嬰孩,釋迦摩尼佛聽聞此事,以大智慧將她度化,鬼子母神由此成為佛門護法神之一。”
素來信佛的小狐狸說起這佛門故事手到擒來,陳易聽完後,眉頭微微挑起。
梵空見陳易半晌不言,試探道:“城隍爺是不知鬼子母神…”
“河梨帝母,有何不知?”
梵空瞳孔微縮,知道鬼子母神不算稀奇,但知道“河梨帝母”之名卻另當彆論,這名字乃是梵文。
這道人城隍竟對佛經研讀至深,如此一來,想要有意隱瞞也隱瞞不住。
梵空飛快思索過後,開口道:“城隍爺…剛才說到,我受師傅所托來尋鬼子母神,雖然不知具體緣由,可曾聽說,這段關氏之所以死後為鬼,與我師傅脫不開關係。”
“你師傅?”
“是,我師傅法號寂遠,數十年前曾向段關氏授法,引導她領養了段思源,”梵空頓了頓,帶著些哭訴道:“就像栽下一棵樹,等著它結果,如今便叫我來收回這果子。”
有因便有果,因果輪回本就是佛門之理。
而這載因取果的路數,怎麼聽都像是邪道。
“取果子做什麼?”
“一是為我寺添一尊護法神,二則是讓我師傅…能有觀想鬼子母神,得悟釋迦摩尼之法。”
“就這些?”
“我隻知道這些….”
梵空說完,趕緊哀歎道:
“悲呼,我拜入他門下,本欲修習佛法,卻受他要挾逼迫,屢屢作孽!皆非我願!求城隍爺明辨啊!”
該問的都問完了,陳易挑了挑眉,打量了梵空一番,道:“你是僧人,怎做道人打扮?”
“城隍爺也知道,貧僧受師傅脅迫而不得不為非作歹,”梵空頓了頓,誠實道:“阿彌陀佛…貧僧自覺對不起佛祖,所以每回作孽,都作道士打扮……”
“嗬嗬嗬嗬……”
陣陣冷笑聲中,梵空感覺到毛孔都微微發寒,他眼睛顫著看著陳易,許久後顫聲問道:
“城隍爺,可…可讓我走了麼?我願為城隍爺效犬馬之勞,大義滅親,殺師證道…..”
不待梵空說完,隻見陳易走開幾步,
“放你走無妨。”
梵空麵上騰起喜色,爬起了身來,正欲合十雙手作感激涕零狀。
而這時,陳易拍了拍手,
“不過,有人報官鳴冤。”
陰風驟起,五團黑氣自遠方升騰而起,飛沙走石間,自高處降下。
五道熟悉的人影落眼,梵空眼睛瞪大,那是與他素有仇怨的五猖神!
但見那五人緩緩逼近,深入骨髓的憤恨溢於言表,叫他打了個冷顫。
道道陰風將要席卷到麵前,梵空老道大叫出聲道:
“冤枉、城隍爺冤枉!我也要報官、我也要報官!”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一道道黑影已撲了過去,洶湧的陰風將他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