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遠處的高塔。
那是一座未經登記,不被公開的建築,無法從任何渠道找到是誰建起了它,那些建材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若是平常,他多半會當作有隱居法師自行完成了它,然而某些陰影中傳播的流言與他的親身經曆讓他有了一種恐怖的猜測。
這座塔,可能是由“靈魂”製成的。
他還記得上個月和自己一起喝酒的老朋友,在一個雨夜後,就再找不到他。
上周和他一起獵殺魔獸的傭兵,再一次看到他的名字時卻是在陣亡傭兵欄目,死於一個簡單的任務。
曾賣給他優質裝備的黑市商人,前天突然消失,沒給老顧客留下任何消息。
他們這種人,死了也不奇怪,就算有段時間死的人稍微多些,也不是什麼大事,傭兵曾經想要如此安慰自己,直到他遇到了一個不經過傭兵工會,直接向他發布任務的神秘人。
自從傭兵團隨著時代變革被徹底取締,傭兵的數量與可接受任務受限後,傭兵們大多過著不理政治,得過且過的生活,他也因此沒怎麼關注國際時事,然而神秘的委托人卻向他揭露了陰影下的暗流。
一個恐怖的勢力滲透了各個國家,一群不死的噬魂怪物正在獵殺著強者,並將他們的力量化為己用。
就如同古老神話中得到邪神助力的眷屬們,但又更加恐怖,更加強大,無人能夠阻擋它們的力量,甚至各國高層都已被洗腦,並入它們之中。
而它們的領袖,委托人不敢說出她的名字,擔心那墮落者發覺他們的存在,但他們都對她是誰心照不宣。
如今,她的力量已經抵至巔峰,邪神的汙染已經傳遍世界,最後的儀式即將開始,即使隻是個小小的傭兵,沒有力量也不想擔負責任,可為了能夠活下去,傭兵還是選擇了探查,並尋找阻止它們的機會。
可他們察覺的時間太晚了。
儀式,已經開始了。
神聖而空靈的詠唱聲從遙遠的地方傳入傭兵的耳中,讓他忍不住跟著哼唱,甚至從隱藏的地方走出來,不由自主地向著高塔前進。
他清楚地看到了高塔,看到了那些“磚塊”的表麵。
那是一張張銘刻著死者最後驚恐與絕望的人臉,他們如此渴望掙脫束縛,幾乎要從“磚塊”的表麵鑽出來,可逃脫的可能早已被抹去,它們被永遠地定格了。
而現在,伴隨著詠唱聲,那些“磚塊”正在翻開,露出“臉”下方的東西。
不對,那不是“磚塊”,那是“書”,幾乎與人等高的書!但哪怕與人等高,想要用“書”搭出這樣的高塔,又需要多少的生命?
幾千,幾萬,還是幾十萬,幾百萬?即使沒有一滴血,那因想象而衝入鼻腔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也幾乎要淹沒人的理智。
傭兵努力地想掙脫聲音的控製,可隨著儀式的進行,來自遙遠之地的目光垂落,影響他的力量也變得越發強大。
直至突破一個節點,讓那座塔,讓那諸多的書發生可怖的變化。
封麵是人臉的書被翻開之時,展露的究竟是腦中的記憶還是被囚禁於此的靈魂的呐喊?傭兵不想知道那種古怪的問題的答案,但他現在知道了。
他看到了那些絕望的靈魂,那些本已定格,被予以終結的生命,如今又被可怖的存在吞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