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乾漱雖然沒有講明,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將這個棲川風永遠留在華國,怎麼留,誰去留,而且還要不落人口舌,這是一個問題。
齊乾漱感歎一聲,接著說道:
“鄭昭元是玉清觀的唯一傳人,這個想必李道友也知曉,但是你們可能不知道的是,玉清觀在建國之前可是蜀川排名前幾的道觀,在曆史中有記載的高功便有十數名,香火鼎沸,門人弟子更是數百成千。”
李陽難掩眼中驚訝,“高功”之稱古已有之,原是指學問淵博、功力深厚的人。在道教中隻有公認道功高絕的道士,才可被稱為高功。
高功又是道教行儀時的執事名稱,同都講、監齋等合稱為“三法師”,是經堂執事首領,負責隨壇作儀,主持大小法事,上表迎駕一切朝事,經典玄律,科範威儀,虔潔規模等等此類。
放在現代,要被稱為高功,至少也得加授《上清五雷經籙》,為正三品銜。
這地位已經十分高了,連白雲觀上一任觀主吳源清也隻才升授《正一盟威經籙》,為正四品銜,稱不得高功,青城山道盟號稱上百法脈,但是門內有超過十名高功的法脈也屈指可數。
李陽轉而回想起,那玉清觀雖是後麵又翻修過,但是占地麵積之大,大殿宮宇之堂皇,確實是祖上闊過的樣子。
李陽疑惑問道:“既然如此,玉清觀怎麼會凋零到隻剩鄭昭元一人?”
“應該和丁醜抗戰有關?”池彥泓合上文件,隱隱有些猜測。
丁醜七七事變,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隨後華國便進入了動蕩絕望的全麵抗戰,舉國上下炮火連天,險些亡國滅種,好像一隻殘廢的巨龍,經曆七年淋漓鮮血,才終於涅槃覺醒。
池彥泓接著說道:“在抗戰時期,蜀川是華國參戰人數最多、犧牲最慘烈的幾個地區之一;抗戰中蜀川雖然沒有被侵占,但從丁醜年“七七”事變後劉率30萬川軍出川開始,整個抗戰時期蜀川共征兵340萬,可以說每四個戰士裡就有一個川人,號稱‘無川不成軍’。”
能夠一下說出這麼詳儘的資料,謝老和齊乾漱都不禁多看了池彥泓兩眼。
這些資料李陽也知道,但是具體數字李陽決計說不出來。
池彥泓笑了笑:“我的祖上就是一個川軍將領,所以比旁人會更清楚一些。”
“原來池道長是英烈之後。”齊乾漱麵上多了些恭敬,繼續說道:“在這340萬的川兵中有許多是當時的宗教界人士,其中尤其我道門,無數隱居深山和古刹的道長相繼出世參軍,為國捐軀。”
“當時的玉清觀全觀上下一共683名道長參軍,偌大的玉清觀隻留下了當時年紀尚小又體弱多病的瀚貞道長。
“七年浩劫,683名道長無一人生還,瀚貞道長一直等到了抗戰勝利,隻等到了一張血色的烈士名單。”
“瀚貞道長本就體弱,大笑三聲後急忙收了鄭道長作親傳弟子,留下傳承沒過兩年便駕鶴而去,隻留下了鄭昭元老修行這唯一的弟子。”
齊乾漱沒有停頓,一口氣講完這些。
玉蟾殿中有些沉默。
李陽無法言說那種觸動,當他感同身受的去代入瀚貞道長的視角,那數百往日親切的師傅叔伯,師兄長輩,最後卻隻回來了一張染血名單,往日人聲鼎沸,香火繚繞的道觀隻剩下自己孤獨一人,悲慟淒慘讓李陽道心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
悲慟至此,也怪不得瀚貞道長會那麼早仙逝。
齊乾漱眼睛有些泛紅:“其實這次和櫻花國的切磋,除了鄭昭元,還有陳希衍,孫伯陽幾個也主動請纓對付棲川風,但是當鄭道長手捧那張發黑發黃的名單過來找我時,我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
“是極。”李陽沉默的點點頭,
鄭昭元是個老頑固,老修行,李陽是知道的。
當日他來楊家找李陽時,他身上甚至穿的還是上個世紀的中山裝。
麵對這個櫻花國的軍國右翼先天,想必在這個倔老道的眼裡,是國仇家恨,何惜此身。
李陽麵上嚴肅:“如果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可以儘管提出。”
作為英烈後人,池彥泓同樣心有觸動,自薦道:“如果讓我上,我有把握鬥法中斬下那個棲川風的首級。”
齊乾漱大喜:“如此極好,李真人負責壓陣應對突發情況和他們的後著,池道長則屈尊,第一場對上鈴木美奈。”
謝老同樣極為高興,先天之中,池彥泓的戰力是隱隱高於齊乾漱的,由池彥泓出手,第一局便沒有了什麼懸念。
李陽有些鬱悶,這還是他第一次嘗到修為過高的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