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咱們回吧。”
“就這?”
“不然呢?”
郭穰笑嗬嗬反問道。
劉進搔搔頭,有些赧然。
“那便回去吧。”
“殿下請。”
“郭內者先請。”
……
香室街街口,又多了一輛車仗。
郭穰並未親自送劉進回去,而是安排了一輛馬車。
他則乘坐另外一輛馬車離開。
用他的話:陛下還在宮中等候臣的回複。
話說到這個地步,劉進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上了車,便正襟危坐,慢慢閉上眼了眼睛。
也就是在馬車移動的一刹那,冷汗順著鬢角,無聲流淌下來。
漢武帝,已經六十多歲了!
就在郭穰來之前,劉進的心裡還覺著,漢帝老了,是不是老糊塗了?
可現在看來,他可一點都不糊塗。
表麵上,他似乎不複之前那樣的英明神武。
特彆是在衛青死後,他甚至是在坐視朝堂上各方勢力攪動風雲,乃至於威逼太子。
是軟弱?
亦或者,昏庸?
可現在看起來,老家夥清醒的很呢。
中午,史玄提到了馬安成。
晚上,漢帝就讓他見到了馬安成。
你若以為這是巧合的話,那絕對是昏了頭。
那位年邁的帝王,把整個帝國都納入他的掌控之中。
他猶如一隻坐在蛛網正中央的蜘蛛,通過縱橫交錯的蛛絲,掌握著天下的變動。
他不是不知道。
他都知道!
可他為什麼沒有動作?
亦或者,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自穿越以來,劉進始終都懷有一種穿越者獨有的優越感。
而且,還是一個有掛的穿越者。
哪怕他對這段曆史說不上了解和熟悉。
但感覺著,憑借金手指,以及他遠超這個時代的見識,所有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現在看來,他好像大意了!
漢帝的心思,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
他在腦海中不斷複盤剛才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
劉進,有點怕了!
他害怕露出什麼破綻,引來漢帝的猜忌。
仔細想想,似乎還好。
他不過是展露了一些才華,改變了一些性格。
除此之外,他好像沒做什麼。
亦或者說,他做了什麼,但是在漢帝的眼裡,並無大礙。
漢帝,已經秘密抓捕了馬安成。
並且通過馬安成的口供,確認了馬安成事無辜的。
同時,在供詞之中,也記錄了馬安成的來曆。
他是馬通的弟弟。
而馬通,是貳師將軍李廣利的部下。
漢帝是想要告訴他,這件事和李廣利無關?
嗯,應該是這個意思。
但漢帝還不清楚,侯傑背後的人是誰。
否則,他大可不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來提醒劉進。
他的口諭裡,說的很清楚:他不會讓人欺負劉進。
之所以沒有行動,恐怕就是因為漢帝也不知道,是誰要刺殺劉進,又嫁禍李廣利?
嗯,應該是這個意思!
當劉進慢慢冷靜下來之後,慢慢揣摩出了漢帝的意思。
也就是說,有人想要借劉進的性命,來挑起事端?
那麼,是什麼人?想要挑起什麼事端?
你比你父親強!
做你該做的事情!
不要有後顧之憂!
剛才在詔獄裡,郭穰口述的這些話,並未讓劉進產生出太多的聯想。
可是當他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後,便立刻發現,漢帝這些話裡,似乎包含著其他意思。
什麼叫做:做你該做的事情?
“殿下,到了!”
就在劉進坐在車裡胡思亂想之時,馬車停下。
車外的馭者低聲呼喚,把他從沉思之中喚醒。
到哪兒了?
劉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但隨著車簾挑起,他這才發現,已經回到了紫房複道。
大門,已經打開。
趙安國和樊勝客兩人,舉著傘,匆忙調下台階,跑到了馬車旁邊。
劉進從車上下來,衝那馭者點了點頭。
“辛苦!”
馭者頓時顯得受寵若驚,連忙道:“殿下客氣了。”
“天濕路滑,路上小心些吧。”
“奴婢明白。”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弘恭!”
馭者說完,便馭車離開。
劉進大概明白他怕什麼,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
“怎麼還不休息?”
“殿下未歸,我等豈能懈怠?”
“咦,奉先這話說的甚是動聽,倒是比以前長進許多。”
“哈哈哈哈!”
得了誇獎的趙安國,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劉進也未再多言,邁步走上了台階。
一進門,就看到大廳的屋簷下,李姝和王翁須俏生生站在那裡,臉上帶著燦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