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係統,你看到了吧,就算沒有你我依舊大獲全勝!”
接著,杜變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這是什麼意思?是係統不能被打臉?
等了幾秒鐘,夢境係統始終沒有回應,腦海深處的詭異光影也沒有亮起。
杜變直接離開了冥想。
看來,對係統打臉還是不夠,還是沒有辦法將他激出。
……
杜變再一次進入舊東廠千戶所的時候,遍地的屍骸,遍體的鮮血。
所有人都被殺得乾乾淨淨,除了叛變千戶張逍。
他被按著跪在地上,依舊望著杜變獰笑,一幅桀驁不馴的樣子,見到杜變目光望來,他先朝著杜變吐了一口口水。
杜變稍稍避開。
叛變千戶張逍寒聲道:“杜變,我不知道你這支變態軍隊是哪裡找來的,但是贏了我你肯定非常得意對嗎?”
杜變沒有說話。
張逍道:“你知道在百色府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嗎?就是小贏,因為那就意味著毀滅。厲氏能夠接受你輸,那樣他反而會放過你一條小命。但是你要是贏了,那就死路一條了。”
杜變依舊沒有說話,他心中認同張逍的說話。
在百色府你能輸,絕對不能贏。
你一旦贏了,那敵人就會不計一切代價,用十倍的力量消滅你。
因為,這裡是敵人的主場。
張逍厲聲笑道:“你滅了我,你奪回了千戶所,很驕傲吧?但是你沒有機會慶祝勝利了,因為天道會馬上就要出手了。你有五六百人,但是他們足足有幾千人,加上百色參將的幾千人,總共有上萬軍隊。一萬人打你五六百人,你怎麼辦?依舊是以卵擊石。”
“等死吧杜變,你也就比我晚死一天而已,哈哈哈哈!”張逍大笑道:“所以你打敗了我,但那又怎麼樣?想要讓我給你下跪?想要擺出一幅失敗者的嘴臉讓你爽?你做夢,我不會求饒的,我會讓你短暫的勝利完全無法顯擺,哈哈哈哈!想要讓我求饒,休想,休想!”
杜變依舊沒有說話,依舊隻是冷冷盯著他。
張逍尖聲道:“你這個目光什麼意思?你想指責我的投降嗎?你想要高高在上在道德上譴責我嗎?你休想,你休想!你知道我經曆過什麼嗎?”
杜變歎息道:“沒有,我隻是同情你,你不應該來百色府的。要是在其他地方,受到挫折還可以站起來。但是在百色府,受到挫折要麼死,要麼跪下,沒有第三種選擇。你選擇了跪下,這也正常,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死的。”
聽到杜變這句話後,頓時張逍徹底定住了。
杜變沒有折磨他,沒有諷刺他。
之前一直強硬的張逍,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洶湧而出。
“我真的儘力了,我真的儘力了……”張逍嚎啕大哭道:“戰敗的時候,我真的自殺了,但不過果決,所以沒有死成。不信你看看我的脖子,還有一道傷疤。”
杜變早就看到了,而且這個傷疤是自殺留下來的,還比較深,差一點點就死定了。
所以,張逍當時真的是想要殉國的。
隻不過或許是心中膽怯怕死,所以最後關頭手稍稍鬆了一下,所以沒有死成,成為了俘虜。
他為何會這麼近乎癲狂?他為何會這麼痛恨杜變?
不是因為妒忌,而是因為痛苦,一個背叛者看到原來的同誌,內心本能會自卑,為了掩蓋這種自卑隻能凶殘,隻能癲狂,在最短時間內把這個同誌弄死,或者讓他也叛變,這樣他就不需要自賤慚俗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很痛苦,他們成不了好人,也當不了壞人。
張逍就是這樣的人,之前的幾年他太順了,使得他太驕傲了,一旦受到挫折要麼死,要麼脊梁被砸斷。
如果他在其他地方,他有很大可能性成為閹黨的棟梁。而他來到了百色府,就意味著悲劇。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張逍嚎啕大哭道:“我好後悔啊,當天下手為何不重一點點啊。那樣所有人都會思念我,那樣主上就會為我流淚,我好後悔啊,我好後悔啊……”
杜變抽出了寧雪公主送的黃金雪匕首,將刀刃放在張逍脖子曾經自殺的那個傷疤上,道:“放心,我很快的,不會有多少痛苦。”
“慢著……”張逍忽然道:“杜變你做錯了,你應該先得到青龍會主季青主的支持再開戰的。在百色城能夠對抗厲氏,能夠對抗天道會的,隻有季青主。你應該得到他的支持後再開戰的!”
杜變道:“我知道,但是我骨頭太硬跪不下去,也忍不下這口氣,所以就動手開殺了。”
“那你完了,那你死定了,死定了。”張逍道:“當時我和你的情形一模一樣,敵人也是拿一件很小的事情挑釁我,激怒我。我年輕氣盛直接開殺了,之後和一個本地黑幫的大戰中我率領幾百武士大獲全勝,當時我得意非凡,就和現在你的一樣,享受勝利的喜悅。”
張逍陷入痛苦的回憶。
“但我還根本來不及享受喜悅太久,百色參將府以走失一名士兵的名義衝進東廠千戶所逼著我交人。我不同意……”張逍道:“然後,百色參將帶著兩千人來攻打我們東廠千戶所。整整兩千人,全副武裝。大型軍械都用上了。然後我就敗了,自殺沒有死,成為了俘虜,最後叛變。從那之後,勇敢的張逍不見了,隻有一條卑鄙的走狗。”
百色參將,用走失了一名士兵的名義向東廠開戰?
這一幕還真是充滿了即視感啊,另外一個地球的1937年,日本鬼子就是用這個理由發動盧溝橋事變,掀起了全麵侵華的序幕。
百色參將閻梟,是官場上一個比較神秘的人,至少杜變對他了解不多,哪怕東廠對他的資料也不是很多。
但是毫無疑問,他是百色府的幾大巨頭之一,手中掌握著七千兵馬。
廣西行省的其他參將都是三品武將,唯獨這位閻梟,領的是大寧帝國副將軍銜,實權參將,從二品大員,和廣西巡撫品級相當。
不僅是他,連百色知府也兼了一個禮部的名譽官職,領的是從三品官銜。
從中可見,大寧帝國對這個遊離於帝國之外的百色府是何等重視。
“你一定要小心閻梟,我是被俘後投降的,而他則是主動投靠厲氏的,他手中的七千兵馬也都是他大權獨掌。”張逍道:“此人也是北冥劍派出身,京城武道院第一名畢業,武功非常高。他迎娶了厲如海的另一個妹妹,厲氏統一西南土司聯盟建立聖火帝國的時候,一定會將他封王。千萬千萬不要把他當成是朝廷將領被迫無奈給厲氏做狗,他是厲氏土司的合作者,是一個野心勃勃的軍閥。”
杜變道:“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說來,之前他還真是對這個人物有些漠視。他一直以為打敗了張逍之後,第二波來打他的會試天道會的李淩馭。
然而竟然是百色參將閻梟,不過這樣也正常,他畢竟還是大寧帝國的從二品武將,他來消滅杜變給人感覺依舊是大寧帝國的內部矛盾,武將集團和閹黨集團狗咬狗,和厲氏無關。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有和厲氏談判的資格,在百色城和紅河會、天道會平起平坐,成為幾大巨頭之一。
“很快,他很快就會來消滅你了。”張逍道:“你……你走吧,趁著大勝餘威,趁著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刻走,返回桂林,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必死無疑!”
此時的張逍撕開了自己的羞辱的麵具之後,仿佛拚儘所有,想要挽回自己曾經的驕傲。仿佛這樣才能在杜變麵前還有一點點尊嚴和人格。
“不要緊,我有辦法對付他。”杜變道。
“不可能的,他兵力是你的十幾倍,他自己武功極其之高,你根本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張逍道:“一旦他對你動手,注定是雷霆一擊,將你的幾百武士粉身碎骨,唯有逃走才能活命。”
杜變再一次道:“我有辦法對付他,我有辦法破這個局。我說有,那就是有!”
“哦……”張逍望著杜變,目光充滿了迷茫道:“我是不是很可笑?變幻無常?無恥而又可悲?”
“我動手很快,不會太痛苦。”杜變道。
然後,匕首在張逍原來自殺的傷口上,輕輕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