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越縝一聲輕聲的咳嗽,匆匆而出的侍從立馬反應過來,將手中的畫卷重新收了起來。
這事兒,其實不能全怪他。
一是沒想到葉青釉會在自家郎君身邊,二是因長留就在郎君身側,稍有遮擋,一時也確實是沒有瞧見葉青釉。
這事兒發生的太快,幾乎瞬息之間。
但也僅僅隻需一瞬,葉青釉就已經瞧清楚了那幅畫的全貌。
雪夜,鬆樹,歸人。
這幅畫的構圖,意境,其實更迫近劉老先生曾經說過的‘雪夜聽鬆圖’,可又有十二分的古怪。
首先,埋在茉莉之下的那幅畫,筆力渾厚精到,筆畫狂怪縱逸,氣韻外露,頗為“奇異”。
可這幅畫,‘月’‘鬆’‘雪’的層次關係並不清晰。
鬆樹枝乾太長,分散看客的主意,明顯基本構圖就是有一些問題的。
再次說到繪畫筆墨,對方手中畫雖然乍一看有些‘狂放隨意之感’,可落雪壓鬆的姿態,卻繪製的相當溫潤疏宕,十分缺乏葉青釉手中那副山水畫那種精細中不發渾厚強勁的筆力。
而且最要命的是——
雖然畫卷上的東西不一樣,但落款,印章的位置,卻大差不差。
說這幅畫仿製,那肯定是不對的。
畢竟兩幅畫,畫中的畫麵完全不同。
可這副明顯筆力稍遜的畫,若不是想混淆兩幅畫的關係,也完全沒有必要將落款和印章都仿到相對應的位置。
如此一來,幾乎是瞬間,葉青釉的腦中,就生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
沒準,是‘雪夜聽鬆’這四個字在前,才有的這侍從手裡的畫。
換句話說,有一個畫師作出另一幅,也就是葉青釉手中的那副畫。
這幅畫的名氣沒準極大,卻鮮少有人見過正跡。
於是才會有人通過‘雪夜聽鬆’這四個字,作出了完全不一樣的畫作。
由於是‘命題’,所以雖然是仿畫,筆法也十分明顯沒有原畫要更好,但卻要比原畫要更貼合‘雪夜聽鬆’。
如果非要讓葉青釉做出一個點評的話,那就是,這有點像是混淆視聽的行為。
而那個做出這件事的人,其實也並不難猜,應該就是已經往南地去了好幾日,卻並沒有任何信件回來的劉老先生。
一來,劉老先生極為擅長沒骨,花鳥,作畫中鮮少有山水,筆力自然不會特彆精通山水。
二來,第二幅雪夜聽鬆圖中落雪壓鬆的姿態,則更像是劉老先生的筆法。
可是
劉老先生為什麼非要契合‘雪夜聽鬆’這四個字,偽造一副畫卷呢?
什麼畫作,才會名氣極大,卻沒什麼人見過正跡呢?
葉青釉腦中思緒紛飛,想了好幾種的可能,可都想不出之所以然,越縝卻沒有半點兒猶豫,直接站起身
“小娘子既然喜歡折扇,那就留下吧。”
“我還有要事,這些畫卷等等會有專人搬走,並且送來銀錢,失陪了。”
此話一出,葉青釉心中直接就是一句不好。
越大公子找到劉老先生設下的陷阱,竟然真的上鉤了!
對方果然就是為了雪夜聽鬆圖而來!
可那幅畫據劉老先生所說,是他師祖流傳留下來的。
換句話說,越大公子能查到雪夜聽鬆圖,那起碼也是知道劉老先生身份的,不然談何知道人家師祖畫?
好好好。
葉青釉暗暗咬牙,不是隻有她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滿肚子壞水咕咚亂響的越大公子也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所幸現在還是葉青釉知道的東西多一些,越大公子的注意力還真被劉老先生所作的雪夜聽鬆圖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