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城主不自禁的將雙拳握的“哢哢”脆響,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城主夫人道:“真是可惡,相公,你真不打算追究了?柏然的仇……”
雲州城主怒“哼”了一聲,道:“不追究?我要讓他死了都糊裡糊塗,周族長,你那件事辦的怎麼樣了?”
周子旺目光狠戾的恨聲說道:“城主放心,現在就等一個機會。”
雲州城主緩緩點了點頭,道:“你要儘快,我不希望他能活過下個月。”
周子旺恭聲道:“小人明白。”
雲州城主道:“你去吧。”
周子旺躬身退了出去。
城主夫人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謀劃?”
雲州城主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城主夫人臉現喜色,道:“這樣甚妙,你不是一直顧忌唐震和大城主的交情嗎,這樣一來大城主即便見責也算不到你的頭上,唐震這狗賊,早就該死了。”
唐震回到府邸已近傍晚,天南流雲縈火,甚為炫麗,秋風颯然,十數隻烏雀從遠處的小樹林撲棱棱飛起。幾個下人見唐震走進府門恭聲道安,唐震隨意的擺了擺手,徑直向客廳走去,氣衝衝的坐在了椅子上。
唐玉正在院中閒坐,望著天南的絢景,沉思著天祈們該當會去何處,見父親歸來似乎心情很是不佳,急忙跑進廳內,問道:“爹,怎麼樣?城主沒有為難你吧?”
唐震抄起桌上的茶碗“砰”的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怒道:“可惡,真是蠻不講理。”
唐玉道:“到底怎麼樣了?”
唐震道:“他死拉硬扯偏要把‘雁光烈罩塔’毀壞的事算在我頭上,還說天祈是個危險人物,真他媽的欺人太甚。”
唐玉道:“他這樣的人就不配做城主,爹,還不如你來當這個城主呢。”
唐震心裡一凜,道:“閉嘴,不要亂說話。”他雖氣惱雲州城主,但也絕無奪他城主之位的心思,唐玉口無遮攔,若傳到雲州城主耳中匡月笙便可以叛亂謀逆的口實問罪於他。
雲州城雖歸天師城下轄,但城主之位卻是世代相傳,唐玉此言便是忤逆不道,儘管有大城主的關係可以仰仗,但也難免授人以柄,隱下禍端。
唐玉道:“我怎麼亂說了,他那個人心胸狹隘,公報私仇,算勞什子的城主,我都比他強。”
唐震不屑道:“你比他強,你有能耐,你能讓老子少操點心我就謝謝你了。”
唐玉嘟囔道:“怎麼又怨起我來了。”
唐震道:“最可恨的就是周胖子也在旁煽風點火,真是氣死我了。”
唐玉道:“怎麼?周胖子也在那裡,他坑你了?”
唐震道:“可不是。”
唐玉恨恨的道:“早知道就該讓天祈把周魁那龜兒子打死,好好讓這王八蛋哭一場。”
唐震歎道:“算了,不提他了,大城主明察秋毫,我想他也不會聽匡月笙信口胡說的。”
唐玉道:“爹,那‘雁光烈罩塔’就真的那麼寶貝,大城主一定會追究?”
唐震道:“‘雁光烈罩塔’是大城主的三寶之一,你說寶貝不寶貝?”
唐玉道:“可惜已經被毀了。哎,那另外兩個是什麼?”
唐震道:“這個我慢慢在跟你說,我來問你,今天月靈突然放出的那凶獸是什麼,你知不知道?”
唐玉道:“什麼凶獸,那是一隻神獸,叫紫髯金蹄獒。”
唐震詫異道:“紫髯金蹄獒?那是什麼東西?”
唐玉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隻聽天祈說那神獸是守護他寶劍的,到底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他要是在這裡你倒是可以問他,隻是……唉!都是這混蛋城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他。”說著一聲長歎,想到天祈被雲州城主所傷逃遁唐玉就不覺心裡來氣。
月靈坐在紫髯金蹄獒背上帶著天祈一路北遁,飛行了兩個多時辰已逃離雲州城千裡之遙,此時日已西垂,紅光映天,高空中冷風颼颼一陣接著一陣吹的呼呼響。
天祈在月靈懷裡睡了一陣悠然轉醒,見天色朦朧,問道:“月靈,現在什麼時刻了?”
月靈道:“天就快黑了,我們要不要下去?”
天祈道:“下去吧,咱們已經飛出很遠了,不怕他們追來了。”
月靈叫道:“紫髯金蹄獒,往下飛。”
那神獸轉而下行,斜向地麵降落,臨近地麵百丈餘,隻見四周萬山拱屹,林如戟插,方圓不知幾何,晚霞披豔下滿山通紅。但見周圍的山峰也不甚高巍險峻,隻峰巒連綿,樹光枝禿,隱約中透著一股邪氣,讓人心神稍感不寧。
天祈舉目四下張了張,他久修持道,在昆侖仙山待了十年有餘,所修之功又是純正陽剛之力,對邪祟之物尚能先覺,隱然覺得在這山的南麓深處有一股不正之氣,亂雲團聚,黑霧疊層,不禁間微微蹙了蹙眉頭。
月靈縱身一躍從紫髯金蹄獒背上跳下,查視周圍的情況,見天祈低頭沉思,劍眉冷凝,問道:“天祈,你在想什麼呢?有什麼不對嗎?”
天祈道:“月靈,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好?”
月靈轉著身子四下看了看,道:“沒什麼不好呀,怎麼了?”
天祈道:“我總感覺這裡不太對勁。”
月靈心裡茫然恍惚,心道:“這怎麼對了,不是好好的嗎?”說道:“那我們走,不在這裡待了。”
赤尾靈猿在紫髯金蹄獒頭上翻了個跟頭,“吱吱”叫了兩聲朝天祈跑去,繞著他身子轉了一圈鑽進他懷裡。
天祈看了它一眼,在它腦袋上揉了揉,道:“算了,天都要黑了還能往哪兒走。”從紫髯金蹄獒身上出溜了下來,腳跟一軟,身子晃了一晃。
月靈緊忙扶著他道:“你怎麼樣?”
天祈微笑道:“沒事,不要緊的。”
月靈握著他手掌感覺著他體內的氣息,脈象依然十分混亂,內息一突一滯,一緊一緩,十分不穩,黯然道:“還沒事呢,你這個樣子怎麼能行。”
天祈道:“你不用擔心,反正死不了。”
月靈抿嘴不語,一臉淒然。
那“雁光烈罩塔”雖然沒能奪了天祈的性命,但也重傷了他的經脈,傷勢頗重,儘管服用了莫菱仙姑給的丹藥,但若想立即痊愈也是不可能,隻能讓天祈的體力稍恢複一些。
天祈見月靈愀然愁苦,神色委頓,握著她手柔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我真的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住吧。”
月靈目光楚楚的望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天祈轉身拍了拍紫髯金蹄獒的側身,道:“你快變回來吧。”
紫髯金蹄獒身子一搖,頭縮腳矮,身子陡小,倏忽間變作了黑色的小獒犬。
月靈問道:“我們往哪兒走?”
天祈放眼四顧,隻見周圍群山供伏,亂岩突兀,樹木紮虯,雜草叢生,卻無一條道路可尋,日頭已經完全垂落,晚風吹起,一群群鳥雀喳喳唱鳴,時時撲棱棱飛起,有的往南,有的往北,有的往西,有的往東,眼看夜色朦朧,轉瞬就要天黑,思了片刻,瞥眼間見東邊一彎新月已摸出山頂,指著東邊道:“往這邊走走看。”
月靈道:“為什麼要往這邊走?”
天祈道:“不為什麼,反正往哪兒走都是一樣,我們就冒打冒撞吧。”
二人攜手向東走去,紫髯金蹄獒馱著赤尾靈猿傍身行在一旁。
二人走了好一陣,此時月亮已爬過山頂懸在半空,深藍色的天幕上群星環繞,月傍璨星十分明亮,整個山間好似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紗,又似霜降附山,顯得神秘而美麗。夜風吹拂下樹搖枝動,矮草彎折,不知名的蟲叫聲唧唧溜溜。
天祈歎道:“唉!看來今晚要住在野地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