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抱著蘇容妘大步朝著內裡走去,隻扔心愛一句:“今日所有人,皆去領罰。”
他沒心思去管旁人,隻將蘇容妘穩穩抱在懷中,待到了正院之中將人放在床榻上。
他瞳眸略有些發顫,指尖輕輕撫過她麵頰,帶去上麵深色的灰,而後視線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應當是被火燒傷的緣故,兩隻手腕都紅了起來,仔細看去能見血肉,但幸而沒有發黑,不至於太過嚴重。
彼時尹太醫被請了進來,抬眼便看見裴涿邂身後的血,下顎的胡子都跟著顫了顫:“裴大人,這、這——”
“不必管我,勞煩太醫先看一看我夫人。”
尹太醫上前幾步,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著的蘇容妘,又看了一眼立在一旁麵色有些不對勁的裴涿邂:“好好,我這便為裴夫人看診,大人不必在此處守著,您身上的傷還是得儘快處理才是。”
裴涿邂卻沒將他的話聽進去,視線重新落回蘇容妘身上,沉冷的語氣之中滿含擔憂:“不急著一時半刻。”
尹太醫見勸不動他,趕緊查看床榻上的人。
先是看了看她手腕上的傷口,而後尋了腕脈的位置將指尖搭了上去,越診,眉頭便蹙得更緊。
裴涿邂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也跟著沉了又沉。
折磨了他許久,尹太醫這才起來回話:“夫人身上是否還有傷,還得有勞裴大人請女醫館來,依脈象上看,夫人應當隻是受了驚嚇,嗆了不少濃煙,沒有什麼大礙,隻是——”
他輕輕搖搖頭:“還得先恭喜裴大人,夫人已懷了身孕月餘,此時正是危險的時候,今日又受這般大的變故,這孩子許是難保。”
裴涿邂瞳眸怔縮,驗證他心中所想的同時,竟是又要將他與妘娘的血脈奪走。
他心緒複雜,看在床榻身上的妘娘也隻能說一句:“我夫人沒事便好,至於孩子……儘力保住就是,若保不住,孩子日後總會有的。”
新婚的夫妻頭一個孩子便是這樣的結果,尹太醫也隻能溫聲勸說:“夫人身子康健,也未必一定保不住,隻是如今月份尚小,一切還沒有定數,我給夫人開個安胎的方子日日吃著,尋常用飯時注意著些忌口。”
裴涿邂細細聽著,將尹太醫的話儘數應了下來。
他緩緩蹲下身來,將妘娘的手握在掌心,眸光深深望著她。
尹太醫輕輕歎氣一聲:“這婦人頭胎都是難保的,大人不必擔心,即便是這胎保不住,日後也不耽誤有子嗣。”
裴涿邂下意識應了一聲,卻陡然察覺這話中的不對來。
他倏爾回眸:“頭胎?”
尹太醫不知他詫異的緣故,隻以為是牽扯到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內宅私事,身為大夫他見慣了,沒細問,隻是將自己診脈出的結果告知:“夫人此前未曾有過身孕,也未曾小產過,這確實是頭胎。”
有孕之事許是會牽扯到後宅妻妾之爭,裴大人雖明麵上沒什麼妾室,但私下裡有個通房也不稀奇。
他亦是見過主母與妾室通房爭鬥假意小產的事,故而便往這方麵猜了猜,為醫本分他不能隱瞞,隻能在心底為裴夫人歎氣一聲。
可裴涿邂此刻卻是久久難以回神。
若是頭胎,那宣穆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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