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起身,不卑不亢立在皇帝麵前,長睫遮攔住他疏冷的眉眼,卻是在心中思慮起今日的事來。
皇帝緩緩開了口:“太子的事,你應當知曉了罷?”
裴涿邂未曾遮掩,頷首應是:“來時路上,聽人回稟了幾句。”
太子性子本就喜驕奢,身為儲君麵對的又是旁人想儘辦法的討好,如何能守得住本心?
當初陪皇帝打下江山之時,太子不過十五歲的年紀,雖不算太過出挑,但也能稱上一句勇猛無雙,隻是江山大業已成,德行也一點點壞了起來。
自打佛禮出事,城門守備也加強了不少,可太子仍擅自出去尋歡作樂,與皇後母族的幾位急於攀附他的小官擺了流香渠。
流香渠,便是女子們共浴其中,身上脂粉浸香了浴水,男子自是隨意入其中取樂,淫亂不堪,他們也不知這樣做了多少此,今夜偏偏被有人做了手腳,在其中投毒,本就是縱欲之地,在其中之時身子漸漸虧泄,毒性蔓延,以至於去了流香渠的十餘人儘數命不久矣。
中毒之事,還是太子內侍先一步察覺,這才將太子帶了回來,皇帝知曉此事時已然動怒,即刻便派人將流香渠中之人儘數斬殺。
皇帝長長呼出一口濁氣:“你是在太子出京前知曉,還是出京後?”
這便是有些懷疑他的意思了。
裴涿邂又重複了一遍:“是在方才。”
皇帝那雙混濁的眸朝著他望過來,一國之君,自是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此刻這種情形,明眼人都能瞧的出來,分明是山雨欲來。
“京都城門嚴守,連太子擅出城門都未曾有人提前知曉,這都是怎麼做的事!”
裴涿邂即刻又跪了下來,承接皇帝震怒。
“太子,那可是太子啊!朝中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卻無一人將他素平日行蹤告知朕,裴卿,你是不是也同他們一起隱瞞朕!朕的眼耳,什麼時候竟叫你們給一同堵住了!”
皇帝廣袖口一揮,桌案上的杯盞儘數拂落在地,瓷盞碎裂的聲響蕩在整個殿中。
裴涿邂的心沉了沉,隻能跪在地上:“微臣惶恐,臣竟也被一同蒙在鼓裡,不能明陛下之眼,淨陛下雙耳,是臣之錯,還請陛下責罰。”
皇帝因生氣胸膛起伏著,守在旁側的總管忙上前為他順氣,可皇帝還是猛咳了起來。
花甲年逢子之痛,即便是皇帝也難以承受。
可在此時,外麵的內侍進來回稟:“陛下,薛統領求見,說有要事來稟。”
此刻皇帝還哪有心思去聽佛禮的回稟,抬手捏了捏眉心:“讓他滾!”
內侍猶猶豫豫:“陛下,可統領所稟之事,許是同太子殿下有關。”
皇帝顫顫站起身來,有內侍攙扶這才穩住:“什麼?傳他進來!”
裴涿邂仍舊跪在地上,聞言卻是眸色一凜,待薛夷淵從外大步入門來,千牛衛的甲胄在寂靜的深夜之中碰響,他略一抬眸,薛夷淵亦向他投來眸光。
似是挑釁,又似是勢在必得。
薛夷淵跪下拱手回話:“陛下,臣今日追查佛禮遇刺一案,發現了鎮南王世子一黨殘餘之人混雜其中,而給太子下毒之人,亦是鎮南王世子的計謀!”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qiv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