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涼了。
一進入九月,除了正午那個把時辰,從早到晚都很清爽。
一場大雨過後,更是去除了存留在空氣中的最後一絲暑意。
不過,開封城內的百姓卻並沒有因為涼爽而感到心情暢快。
據說高傑有意領兵攻打開封,若真是如此,那剛剛過了沒幾天的好日子便又到頭了。
亂世人命賤如狗,開封位於中原腹心,彆管是誰來了都會想要攻打。
明軍、順軍、韃子,你方唱罷我登場,城破一次就是一場浩劫,苦的還不是百姓?
本以為韃子能夠在開封站穩腳跟,誰曾想高傑又打起了開封的主意。
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鄭奎抬頭巴巴的望了一眼天,直想質問老天爺一句,可最終還是長歎一聲背負雙手走進了豆腐鋪。
鋪子裡麵女兒鄭秋彩正把鹵水點好的豆腐切成塊,見鄭奎進來了,甜甜的喊了一聲:“爹!”
鄭奎心中不由得一暖,笑聲道:“怎麼,豆腐都切好了?”
鄭秋彩今年雖然隻有十五歲,但從小跟著鄭奎學做豆腐,掌握了製作豆腐的全部技術,人稱豆腐西施。
因為鄭秋彩長得漂亮,來鄭家提親的媒人絡繹不絕,都快把鄭家的豆腐鋪門檻踏爛了。
可鄭奎無一例外的把婚事都回絕了。不為彆的,就是舍不得女兒。
他的妻子在生鄭秋彩的時候難產死了,留下了鄭奎、鄭秋彩爺女倆。
鄭奎又當爹又當娘,靠著一間豆腐鋪把鄭秋彩拉扯大,父女間的感情很好。
一想到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要嫁到彆人家去,被一個陌生男人占有,鄭奎的心口便跟被人用小針紮了一樣的痛。
雖然知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遲早會有那麼一天,但鄭奎還是希望這一天晚點到來。
“爹,您喝杯茶!”
鄭秋彩倒了一杯熱茶,雙手捧著遞送到鄭奎麵前。
鄭奎接過茶杯大口灌了下去,隻覺得喉頭分外溫潤。
真是個好女兒啊!
“秋彩,你也歇歇吧。鋪子裡不用盯著了,爹來!”
鄭奎滿是繭子的大手輕輕撫過鄭秋彩光嫩的麵頰,替她攏了攏鬢角的發絲。
“爹,沒事,我不累!”
鄭秋彩莞爾一笑,甜美的如同一朵出水芙蓉。
隻是這父慈女孝的場麵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聲高喊打斷。
“鄭大叔不好了,翻山鷂真的要來打開封,府尊大人下了令,從即日起開封全城戒嚴!”
鄭奎轉頭望去,見來人是鄰居何家的小子何椿,急忙上前幾步追問道:“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可準?”
“哎呀,鄭大叔,我表舅可是在衙門裡當差的,這個消息準假不了。”
何椿咽了一口吐沫,邁開步子就往鋪子裡走。
鄭奎也跟著走了進去,喚鄭秋彩給何椿倒一杯茶來。
何椿見著鄭秋彩打了個招呼,毫不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