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啊!
可是聖上既然提出了要求你就得照做,總不能直接對皇帝說我做不到吧。
譚兆倫咬了咬牙,吩咐道:“去把廖師爺請來。”
之後譚兆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
不多時的工夫師爺廖言便匆匆趕來。
他先是衝譚兆倫拱手行禮,隨即問道:“東翁是在為何事煩心?”
譚兆倫苦笑一聲,點了點那份奏疏道:“你且先看看吧。”
一般來說天子批複的奏疏官員是不能輕易示人的。可廖言是譚兆倫的心腹幕僚,譚兆倫對他十分放心,就連向天子呈遞的原稿都是廖言起草的,讓他看看批複情況沒有任何的問題。
廖言接過奏疏展開來看,過了良久方是點了點頭。
“東翁,陛下看來是要重用東翁了啊。”
譚兆倫愕然,隨之苦笑道:“賓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拿本官尋開心。這疫病就是塊燙手的火炭,人人都躲著生怕灼傷了自己,本官倒是想躲,可是躲不開啊。”
這句話倒是實在。
譚兆倫身為應天府尹,在應天府轄境內發生重大疫病,他不去治理誰去治理?
與其說天子在重用他,倒不如說把千鈞重擔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雖然天子沒有明說,但譚兆倫知道如果這件差事他辦不好,是一定會受到嚴厲責罰的。
譚兆倫感覺好似有一柄利劍懸在他的頭上,隨時可能掉下來。
那種感覺真的是太可怕了。
“東翁此言差矣。疫病雖然可怕,但並非無法防治。東翁若是將此事處理好了,必得天子青睞。東翁不是一直想要做到簡在帝心嗎?這下機會來了。陛下已經在奏疏批複中將防治要點言明了,東翁隻要照做就是。”
譚兆倫歎氣道:“簡在帝心固然好,可要是因此搭上了前程就太虧了。陛下是將防治要點都羅列說明了,可是卻未必有效啊。如果本官照著陛下的法子去治疫效果卻不好,能說是陛下的問題嗎?要背黑鍋,那肯定是本官來背了。”
廖言淡淡道:“東翁似乎對陛下的治疫方法不是很有信心。”
譚兆倫搖頭道:“這裡也沒有外人,本官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雖是天潢貴胄,身份尊貴無比。但他畢竟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他怎麼可能知道如何治理疫病?就算這些是臣子向他的諫言,可也未必管用啊。總之本官已經深陷進泥潭裡了,想要走脫是不可能了。”
見譚兆倫心情如此低落,廖言上前安慰道:“東翁大可不必如此憂心,以某的愚見,陛下治疫的法子很對路。”
“賓之你還懂治疫?”
“實不相瞞,鄙人在投靠東翁之前,曾經做過坐堂郎中。”
“......”
“可是你從未向我提起啊。”
譚兆倫一臉無奈。
“大人也從未問起過啊。”
廖言隻一句話便帶了過去。
譚兆倫擺了擺手道:“不說這些了,你說陛下這防治疫病的法子真的管用,不是在安慰我?”
“東翁放心,鄙人不敢說十拿九穩,但五六成的把握總是有的。”
譚兆倫聞言剛剛提起的一口氣又泄掉大半。
隻有五六成啊。
不過有五六成總比一成都沒有要強。
事到如今也隻能選擇遵命照做了。
這件差事若是辦好了,他便是陛下心中的能臣,前程一片大好。
這件差事若是辦砸了,他便是陛下拋出的替罪羊,自此升遷無望。
譚兆倫從未麵對過如此局麵,隻覺得整個人都似繃緊的弓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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