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酒店的工作人員把還冒著熱氣,色香味俱全的早餐送到羅君房裡的時候,羅君已經看完兩本武俠、一本言情、一本誌怪的連載了。
秦淮也在邊上看得津津有味的。
雖然繁體字看得有些吃力,的內容也稍顯老套,但是文筆很出色,尤其是那本言情,家長裡短、八卦爭鬥,讓秦淮覺得那個作者是坐在當事人邊上寫的。
酒店給跑腿買來的早餐配上了高檔餐具,粥用白瓷碗盛著,小菜放在小巧精致的花瓣狀的小碟裡,包子更是用銀盤托著。
配的餐具也很多,刀叉筷勺,中西結合。
“羅先生,這是周日新上的電影的電影票,您最喜歡的第3排中間位置,算是我們酒店的一點心意。”服務員擺完盤,恭敬地在桌角放上一張電影票。
羅君已經放下報紙開始吃包子了,他筷子用得不熟練,試圖夾包子未果後裝作對包子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默默端起碗喝粥。
“就一張嗎?”羅君問。
服務員一愣,隨即道:“當然不止,請問您需要幾張,今天晚上我就給您送來。”
“再來一張,要鄰著的。”羅君道,“明天早上和報紙一起送來就行。今天你們去書店,看有沒有什麼新出版的,有的話都給我買過來。”
“好的,請問還需要彆的什麼嗎?”
“年輕的姑娘是不是都喜歡吃西餐廳的栗子蛋糕?”羅君看著服務員問。
這個問題把服務員問住了,秦淮猜他大概沒有吃過,而且他也不是女的。
服務員道:“我相信隻要是羅先生您安排的,沒有女士會不喜歡。”
羅君很滿意這個答案,點點頭:“買一份,散場的時候送到戲院。”
羅君遞出一張白色的英鎊,服務員收下錢離開。
人一走,羅君就用叉子狠狠叉在包子上,左手拿叉子,右手拿筷子,一邊啃包子一邊研究筷子,嘟囔道:“這玩意怎麼這麼難用。”
吃完飯,羅君又看了會兒報紙上的,追完想追的連載後出門,去咖啡館坐了一會兒。在咖啡館沒呆太久,估計是覺得聽彈鋼琴沒意思,改去茶館聽彈評。
中午在茶館叫的外賣,隨便吃了點點心,叫黃包車去戲院。
戲院的位置很偏。
秦淮跟著羅君晃了一上午算是看出來了,羅君住的理查飯店在繁華的租界,酒店、西餐廳、電影院、舞廳,甚至連商場都有。路上能看到小汽車,普通人通勤主要靠電車和走路。
但羅君顯然不是很喜歡坐電車,可能是不喜歡和人一起擠,他也沒買汽車沒雇司機。距離近的走兩步,距離遠的叫黃包車,反正他兜裡沒零錢,付錢隻付小洋和大洋還不用找,黃包車夫再遠都能跑。
搶來的錢花起來就是大方。
秦淮跟著黃包車跑了一路,跑到後麵心裡甚至有點遺憾,在記憶裡的運動不能反饋到實際身體上。不然隔段時間看一段記憶狠狠運動一下,他的身體一定非常健康。
戲院不大,遠遠地看甚至第一眼看不出來是個戲院。
戲院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長褂滿臉焦急的中年男人,看見羅君,焦急瞬間變成喜悅,遠遠地迎了上來。
“羅先生,我還以為您今天有事不來了呢。”中年男人笑容滿麵,“柳桃剛剛還在後台問您今天來不來呢。”
柳桃!
秦淮瞬間觸發關鍵詞。
羅君扔給黃包車夫兩枚小洋:“來早了也不能多看一出,浪費時間。”
班主輕抽了自己一巴掌:“瞧我這嘴,真不會說話,您日理萬機的能來就已經很賞我們麵子了,您快些裡麵請。”
“茶水點心瓜子都已經備好了,知道您愛吃蟹粉酥,今天早上特意去丁記買的。”
羅君往裡麵走。
這個戲院確實是個小戲院,戲台不大,位置更少,甚至還沒有2樓沒有包廂。
除了最前麵有兩排小桌,十幾個雅座外,後麵的全是長條凳。
不過人不少,雅座隻有最中間的兩個桌子是空著的,長條凳更是擠得滿滿當當的,邊角還有很多站票,能看出來生意不錯。
班主領著羅君往雅座方向走,不用趕人,羅軍一人一個桌子,邊上的人都認識他,紛紛笑著和他打招呼。
“羅先生又來看梁祝呀。”
“什麼看梁祝,羅先生來看柳桃的。”
“羅先生,什麼時候才能喝上您的喜酒呀。老黃第8房姨太都娶了,您這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呀。”
“這不是快了嘛。”
“羅先生,您打算什麼時候置宅院呀?我這有一套好房子,就在您住的理查飯店那條街上,您要是有興趣等會兒戲散了我帶您去……”
“好你個姓梁的,我說你這天天看西洋電影的什麼時候對梁祝有興趣了,感情是過來做羅先生的生意了是吧?”
“我這也是為羅先生考慮呀,天天住理查酒店多不自在,還是有套自己的房子好。”
“人家羅先生需要你來考慮?你倒是想住理查酒店,天天住套房你住得起嗎?”
羅君沒有理會眾人的攀談,自顧自地喝茶等戲開場。秦淮打量了一下雅座上的眾人,看穿著個個都是非富即貴,往戲院裡這麼一坐,顯得整個戲院都高檔了起來。
在雅坐最邊角的位置有一桌看起來沒有那麼富貴的三人,正一邊好奇打量羅君及羅君身邊的人,一邊竊竊私語。
秦淮湊過去聽八卦。
“今天什麼情況?怎麼除了羅先生,白四爺,鐘三爺,張老板,王老板,劉少,李少,葛先生這些人全來了,他們聽戲嗎?”
“你是不是傻?人家哪是來聽戲的,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來摸羅先生的底的。”
“羅先生的底?羅先生家不就是南方經商的,在國外留學多年回來了嗎?能有什麼底?”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前段時間那個什麼老虎幫盯上了羅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說那個老虎幫背後是北方的一個寓公什麼……”
“昨天晚上,全沒了。”
“什麼沒了?”
“昨天晚上碼頭大火知道不?”
“知道知道,今天早上的報紙上有寫,說是好幾個倉庫的貨都燒沒了,那是老虎幫的倉庫?”
“什麼貨都燒沒了,連人帶貨都沒了,燒的連灰都不剩。我聽說警署的人都不敢查,你現在去外麵打聽打聽,哪還有什麼老虎幫,老鼠幫都不敢有。”
聽八卦的倒吸一口涼氣,滿臉畏懼地悄悄看了一眼羅君:“那他這是……”
“最離奇的是,昨天碼頭連槍都沒有響。羅先生不是留英回來的嗎?連筷子都不太會用,現在好多人都在傳他是公爵的私生子。”
秦淮:……
這傳得就有點離譜了。
羅君長得也不像混血啊。
雖然事實比傳的還要離譜一點。
你猜怎麼著?他連人都不是。
八卦還沒有聊完,戲就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