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嶺之間,雲氣氤氳之中,一道稚小的身影驚恐地望著天空中的異象,不管他如何大聲疾呼,卻始終無法喚回那兩道被火龍卷吸進去的身影。
暮色蒼茫,雲海沉浮,晚霞將住,而餘暉漸散。
狂暴的火龍卷挾帶著炙熱的烈焰與肆虐的狂風,猶如凶殘的魔鬼,瘋狂地吞噬著一切,它雖能焚儘地上的草木,但卻摧毀不了天地間的情比金堅與矢誌不渝!
這股火焰龍卷風仿佛是貫穿了天地一樣,龐大而又迅猛,所過之處,山脈與森林皆遭到嚴重的破壞,一眼望去,滿目瘡痍,而河流與湖泊中的水被吸入之後,隨即便化為一股熾熱的水汽充斥在其內部。
經過一番竭力地掙紮,那兩道身影各自穩住了身體,或許是自知難逃此劫,他們並未去嘗試逃離險境,而是頂著巨大的阻力向著對方緩緩飛去。
二十丈、十丈、五丈、一丈,那兩道身影終於如願以償地抱在了一起,不過其身體卻再也無法承受火龍卷內部那巨大的撕裂力,隨後崩裂成細小的飛塵,化為漫天的火星消逝在夜空中。
“不要,不要啊!”就在此時,林淞被這噩夢嚇醒了,他急聲尖叫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林淞雙手撐在床上喘著粗氣,直至心情稍微平複了一些,他用手背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漬,這才發覺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浸濕了。
望著窗外繁星點點的夜空,林淞百感交集,其心中不禁暗想道:“這到底是夢,還是曾經的記憶?如果是夢,那夢境為何竟會如此真實?若然是記憶,那兩道身影又是誰?我為何會有心痛的感覺?”
這數年來,同樣的夢魘如同揮之不去的詛咒困擾著林淞,雖說是夢,但彼情彼景卻讓他感同身受,這對其心理影響甚巨,令這位年僅十歲的少年整日精神恍惚,鬱鬱寡歡。
片刻之後,林淞的房門被猛然推開了,一對青年男女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青年女子快步走到床邊,她將林淞抱在懷中,柔聲安慰道:“淞兒不要怕,爹和娘在這裡陪著你。”
這位年輕的女子便是林淞的母親柳氏,她是一位很樸實的鄉村主婦,而那位年輕的男子是林淞的父親,名叫林力,是一位遠近聞名的獵手。
見林淞還在瑟瑟發抖,顯然驚魂未定,林力趕緊走上前去輕聲安慰了一番,其眼中也充滿了濃濃的關愛之意。
依偎在柳氏的懷中,林淞的臉上滿是不安與恐懼,他嗚咽道:“娘,我又做那個噩夢了,真的是好可怕啊!”
見狀,柳氏輕輕地摸了摸林淞的小腦袋,柔聲道:“淞兒不要怕,那隻是一個夢,爹和娘會永遠保護你的。”
母親的懷抱始終是子女們最信賴的寄托,依偎在柳氏的懷中,林淞漸漸地又閉上了雙眼。
直至林淞再次熟睡,林力與柳氏便悄悄地離開了他的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林力神色凝重地說道:“淞兒又做噩夢了,我看這並非長久之計,你看他剛才被嚇成什麼樣子了,他的年紀還這麼小,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其神智會受到影響。”
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柳氏輕歎道:“七年前,恩公將淞兒托付給我們,說十五年後他會再來此地安排淞兒的事,算算日子,還有八年的時間,既然這麼多年都熬過去了,我們就再等等看吧。”
林力擔憂道:“隻是恩公當年重傷在身,離去之時,他說要找一處靈氣充沛之地靜心療傷,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其傷勢有沒有痊愈。”
柳氏說道:“恩公並非一般之人,他自當無虞。”
思索了片刻之後,柳氏輕聲道:“恩公不僅救了我們的性命,還傳授你箭術,你我二人自當遵從他的吩咐,好好照顧淞兒,可是淞兒時常會做噩夢,我懷疑這是精神上的問題,若果真如此,這絕非我們所能應付的,不如你去鳳陽城一趟,看能否請到一兩位高人來診治一下。”
林力聞言搖頭道:“不可!恩公曾再三囑咐我們,切莫讓他人察看淞兒的身體,否則必將大禍臨頭,你我二人應當謹遵他的叮囑。”
柳氏解釋道:“恩公的囑咐,我自然沒有忘記,隻是我不忍心看著淞兒每日失魂落魄的樣子,因此才有這樣的想法,你我二人並無子嗣,他自小便由我們撫養,難道你忍心看著他惶惶不可終日?”
林力輕歎道:“不忍心又能怎樣?既然恩公這麼吩咐了,自有他的道理,若我們違背了他的意願,豈不成了恩將仇報之人?”
柳氏聞言也覺得丈夫言之有理,輕歎一聲後,她點頭道:“那我們便早點休息,明日你帶著淞兒去山上打獵,多讓他見識一點新奇的事物,這或許能夠緩解其心中的壓力。”
一夜過去,黎明的曙光喚醒了這座寧靜的小山村,雖是隆冬時分,但呼嘯的寒風卻無法遏製山間的那一抹蒼翠。
村前是一條當地人叫做溪宕的小河,它滋養灌溉了整個山村,而村後五十裡外,是一座叫王屋的大山,此山綿延數百裡,山上樹木高大,植被茂盛,山中的野獸更是不計其數。
憑借著滅塵傳授的箭術,林力時常來到王屋山上打獵,他將那些打來的獵物拿到村中的集市去換取一些生活上的物資。
至於柳氏,便在家中專門照顧林淞的生活起居,悉心教導兒子做人的道理,寄望他以後能成為有用之材,一家三口的生活雖不富裕,但卻很快樂。
吃完母親精心準備的早點後,林淞便嘟囔著要與父親一起去王屋山。
看著躍躍欲試的兒子,柳氏叮囑道:“淞兒,你要乖乖聽話,不能隨便亂跑,山中可不比村子裡,那裡地勢險峻,又有凶猛的野獸出沒,一定遵從你爹的吩咐。”
林淞一臉興奮地說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聽爹的話。”
柳氏一邊替林淞整理著身上的衣物,一邊囑咐道:“這個時節山裡的風比較大,千萬不要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