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奶奶死了……”莊言苦笑一聲,他以為重來一世提到過去時他會一笑而過,不會難受。
可想到那個走路蹣跚,駝著背,一步步艱難把他背回去的奶奶,他還是忍不住啞了嗓子。
如果不是奶奶他早就死了,是奶奶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想起幼年午睡時,奶奶搖著蒲扇給他扇風,一口飯一口肉把他養大,知道他喜歡吃雞腿,家裡燉的雞湯兩條腿都會夾到他碗裡。
上學是奶奶牽著他的手去上的,下雨天,奶奶的雨傘永遠傾斜他,他越長越高,奶奶臉上的皺紋就越來越多。
寫作文寫親人,他寫的永遠都是奶奶,他寫,他想賺多點錢,以後孝敬奶奶。
每年生日,奶奶都會給他買大蛋糕,他插上蠟燭虔誠許願,希望奶奶頭發黑一點,皺紋少一點,永遠年輕,要看著他結婚。
蛋糕許願不靈,他才剛上大學,還沒來得及賺錢孝順她,奶奶就走了。
從那以後,他吃的西瓜再也找不到蒜香味。
每年的餃子也再也沒吃到帶有硬幣的餃子。
沒人會把兩個雞腿分給他,也沒人會在家門口盼著他平安回家。
還不了的情是奶奶的情,報不了的恩是奶奶的恩。
奶奶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無論多孤獨的人都會有人陪著。
有天晚上他實在是太想奶奶了,他站在了醫院天台上,伸出手試圖去夠那顆星星,天上星星那麼多,可到底哪一顆是奶奶?
當年莊言回到莊家,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奶奶,奶奶在世的時候經常和他講,她和爺爺的愛情故事。
夫妻倆一起創業,當年的莊氏集團是莊老爺子一手拚出來的,錢有了,但身體卻垮了。
所以她經常教導莊言,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回到莊家後就把這句囑咐給忘記了,他老想著,莊氏是他爺爺奶奶一手拚出來的,他不想讓公司毀在他麵前。
於是,他走上了爺爺的老路,得胃癌死了。
奶奶在下麵知道後,也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她好不容易才把孫子身體養的健健康康的,她一走,他又變成了六歲那個小破孩。
“我……小言,我不知道當初發生了這麼多事,當初和你分手不是我的本意,我想找你解釋的,但當時你已經把我拉黑刪除了,等我回到小鎮上時,你已經搬家了,我找不到你……”她極力解釋的樣子就像是個死囚犯,在抓住最後一絲求生機會。
或許是想到了,慈祥的老太太每次見到她都會往她兜裡塞各種吃的,薑寧眼眶泛紅,包裹著淚水。
她當然找不到他,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回莊家了,莊言盯著薑寧眼睛半晌後說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的那些事,你也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麼,所以,就當我們扯平了吧。”
杯子裡的茶水已經喝完了,莊言倒了兩杯水,八分滿停下,他把乾淨那杯水推向薑寧。
“冷水喝多了不好,喝點熱水吧。”
薑寧從小牙就不好,喝水隻喝常溫的,加了冰會牙痛,蜂蜜柚子少糖加冰不是她愛喝的,而是他。
“冷暖自知,薑寧你該放下了。”莊言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氣,你慢慢吃。”
莊言一走,薑寧再也控製不住的落淚,為了掩飾,她拿起筷子大口的吃著盤子裡的辣椒,小米辣刺痛著整個口腔,喉嚨裡火辣辣的痛,她一邊咳嗽,一邊往下咽,眼淚大顆往下滑,混合著辣椒嚼到嘴裡,又鹹又辣又澀,她攥著紙巾擦眼淚擦鼻涕,一張臉擦的泛紅。
隔壁的奶茶店放著歌,歌聲傳了過來。
匆匆那年我們究竟說了幾遍&nbp;再見之後再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