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苓,接下來的話,雖然全部都是我的推測,但是我希望你能認真聽。”莊行握住芸苓的手,與她對視。
“嗯...我在聽...”芸苓微微喘著氣,細密的汗水從她的肌膚上滲透出來。
“你的父親,大概是變成了倀鬼。”莊行認真地說。
“倀鬼...也就是說...爹爹...他變成了鬼嗎?”芸苓問,“那...昨晚我見到的,果然是爹爹呀...”
從芸苓的臉上,莊行看到了一絲絲欣喜。
這倒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人之所以會害怕鬼,其實是一種對死亡的恐懼。
但是對於芸苓來說,那個代表死亡的鬼,是她的父親。
原本她的母親就因為難產而死,自記事起,她的絕大部分記憶都是和父親度過的。
父親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安全感來源,是她最親密的人。
虎妖闖入村子的時候,她的父親為了保護她,將她鎖在了地窖裡,然後死了。
父親的死,對於芸苓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如今時隔五年,她有機會見到自己的父親,這對她來說自然是莫大的驚喜。
但是莊行必須打破她的幻想,讓她明白,陰鬼和活人,已經不是同一種東西了。
“沒錯,你的父親變成了鬼,而且不是普通的陰鬼,是倀鬼。”
“倀鬼...是什麼?”
“虎倀,虎鬼,倀鬼,這種陰鬼有很多種叫法,傳聞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後,魂魄就會變成老虎的奴仆,為虎作倀,把活人引到老虎那裡,讓老虎吃掉。”
“一般的陰鬼,很快就會消融,絕不可能存在五年之久,但是倀鬼不一樣,它們是被飼養的鬼,老虎就是它們的飼主,一旦成為倀鬼,就沒有辦法反抗老虎了。”
其實說飼主不太合適,按照莊行了解到的情況,老虎對於倀鬼來說,更像是奴隸主,或者說不發工資還要虐待員工的黑心詐騙老板。
“飼養...你是說爹爹被虎妖飼養了嗎?”
芸苓看起來不太能接受這個說法,以往她總是很文靜,但一扯到自己的父親身上,她的情緒就變得不安定起來。
“可是那虎妖已經死了呀,我親眼見過那虎妖的屍體了,它被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砍掉了腦袋,它的屍體也被村裡人拆掉,賣了換錢了,虎妖已經死了,爹爹怎麼又會變成倀鬼呢?”
“你的推論很有道理,我沒辦法反駁,但是我一開始就說了,我所說的話,也隻是我的猜測。”莊行與芸苓對視,“畢竟很多事情,都不會按照書本上寫的來,我們現在遇到的情況,應該比一般的倀鬼要更加複雜,甚至於說是有點撲朔迷離了。”
芸苓看著莊行的眸子,安靜了下來:“對不起...莊行...你繼續說吧。”
莊行點頭,指著白鼠肚皮上的“王”字,說道:“這個,你不覺得和老虎額頭上的花紋很像嗎?”
“這...有什麼特彆的意義嗎?”芸苓麵露疑惑。
“實際上,關於你剛才提到的,那個把老虎的頭砍下來的,很厲害很厲害的人,她曾經在我家裡住過一段時間。”莊行說,“因此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個虎妖,它的妖核被挖出來的時候,被野獸啃了一口。”
“妖核是妖怪的力量源泉,也是妖怪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之一,有一些禦獸的修士,就會用妖核喂養自己的妖獸。”
“所以我猜測,五年前,就是我們眼前的這隻白鼠,啃了虎妖的妖核,所以它的肚子上才會長出和老虎相似的花紋。”
“可是僅憑花紋的圖案就做出這種推斷,會不會太武斷了?”芸苓伸手去摸白鼠,但白鼠卻一反常態,跑離了她的身旁。
“重點不是圖案的模樣和相似程度,而是它的出現時間。”莊行說,“你應該也有注意到,這個花紋就是最近才出現在白鼠的肚皮上,恰巧又是花紋出現後的不久,你看到了你的父親,出現了陰鬼纏身的症狀。”
“其次,是今天我在白鼠洞前等你的時候,白鼠忽然來找我了,是它帶著我找到了這間屋子來。”
“今天以前,我們基本上沒有在村子裡麵碰過麵,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裡,白鼠生性怕人,也不可能跟著你跑到村子裡,記下你的住所,也就是說,它是不認識路的情況下,帶著我找到你的。”
“它今天一點都不親近你,是因為它感覺到你身上有什麼東西,而那東西與它有所牽連,它正是靠著這種聯係找到你的。”
“因此,我做了一個假設,假設它就是啃了虎妖妖核的那個野獸,就能解釋它今天身上所出現的異常了。”
芸苓似乎悟了,說道:“你是說...吃了虎妖妖核的白鼠...感覺到了我身上的倀鬼?”
“就是這個意思。”
莊行點頭,對著白鼠招手,將白鼠喚來。
“白鼠除了吃東西的時候,就隻有尋找蛇果的那次主動找過我們。”莊行說,“如果你隻是單純的陰鬼纏身,我想,就算它知道了,肯定也不會那麼急躁地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