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出聲勸道：“旅長，仗打到這個份上，是時候轉移了。”
連續的鏖戰。
此時的386旅傷亡早已經達到了三分之二。
385旅、總部特務團等部隊也不容樂觀。
129師的各遊擊支隊也都投入到了戰鬥之中。
但這些對於糟糕的戰場形勢而言，並不樂觀。
日軍這種不惜一切代價的持續進攻、楚雲飛所部都難以招架。
更不用說八路軍129師了。
雖然近一年以來，他們從楚雲飛這裡獲得了不少的武器裝備。
加上沁縣圍殲戰的繳獲，勉強武裝了八千的精銳部隊。
但和日軍第一百零九師團這樣的主力部隊比起來，還是差上了不少。
尤其是連日以來的作戰，他們的彈藥消耗方麵問題日益凸顯。
即便是八路軍的作戰風格使得他們對彈藥的使用極為慎重和節儉。
但架不住他們的彈藥數量本身就少。
陳旅長此時也緊皺了眉頭。
日寇這樣瘋狗式的打法，帶著同歸於儘的風格。
就好像打完這仗整個晉東南地區不會再有抵抗一般。
“旅長，您還在琢磨什麼呢，真照這麼繼續打下去，咱們386旅豈不是要被小鬼子消滅了。”
772團程團長此時也出聲勸道。
他也是虎將，但不是個愣子。
小鬼子家底子厚實，還能賠得起。
他們八路軍打到現在，已經處於一個賠不起的狀態了。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眼瞅著這群小鬼子就照著光腳式的打法猛攻。
八路軍方麵真就難以抵擋。
“旅長，您該不會是在等總部指示呢吧？”
李雲龍有些著急：“總部還在突圍的途中，您請示總部，還不如直接請示二戰區長官司令部呢，現在包圍圈裡麵就剩下咱們和385旅一個團了，這時候再不想辦法突圍出去，那就真的要在包圍圈裡麵困死了。”
“我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晉東南地區戰局一盤棋，貿然行動很有可能導致整場戰役的失敗，現在師部那邊也聯係不上，總部之前也沒想過這仗會打成現在這個摸樣。”
陳旅長自己也是糾結萬分。
如果說一開始雙方都是炮彈、子彈橫飛的戰鬥。
現在雙方基本上打的是刺刀見紅的白刃戰。
這仗打到這個份上。
誰都沒有武器彈藥，誰也沒有了最後儲備。
拚的就是誰能夠撐下去。
雙方都已經算得上是竭儘全力。
不管是哪一方失敗，都勢必沒有能力確保自身存在。
日軍輸了，彆說維持正太鐵路沿線的治安。
這兩個師團甚至都需要退出山西地界，短時間內無力進犯山西。
若是楚雲飛所部輸拉了，這整個晉東南地區最為關鍵的上黨平原地區，就落到了小鬼子的手上。
此消彼長的態勢之下。
想要再次奪回晉東南地區，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老陳、八十八集團軍來電..”
副旅長將手中的電報遞給了陳旅長。
楚雲飛的要求他們務必再堅守三天。
目前山西抗日救國軍晉城支隊已經抵達一線前沿戰場，後續主力援軍已在路上。
預計一天內抵達，屆時他們會率先發起對當麵之敵的反擊，以確保將其擊潰。
援軍？
陳旅長將手中的電報遞給了身旁的其他人。
他轉身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此時的他眉頭深皺，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三天的堅守時間先不談，拖三天肯定是能辦到的，但傷亡絕不會小。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楚雲飛所說的援軍究竟存在不存在？
陳旅長說不準，也不敢說。
據他所知。
此次整個晉東南地區投入的作戰兵力高達十萬餘人。
這還不算晉西北、以及南同蒲鐵路線方向發生的戰鬥。
可以說目前已知所有的作戰部隊均投入到了戰鬥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援軍從何而來？
“楚雲飛為了打贏這場戰鬥，連部署在陝西地區的宋希濂所部七十一軍都被他邀請到了晉東南地區，要說他沒有後手的話，我是不會信的。”
葉團長給出了自己的判斷：“咱們這一撤，整個根據地肯定是要出大問題的，以後咱們再想回來，楚雲飛肯定不樂意。”
“仗已經打到了這個份上，真要是有什麼底牌的話，楚雲飛也不至於被小鬼子一路追到武鄉去。”
孔捷點了點頭：“老李說的也不錯，這馬上就打到長治了，那裡可是楚雲飛苦心經營的地方，若是真有援軍的話，早就應該投入戰鬥中了。”
陳旅長摸了摸下巴。
丁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們說會不會這封電報不是發給我們看的，是發給小鬼子們看的？”
“什麼意思？”陳旅長眉頭一挑：“你覺得日軍方麵很有可能破獲了我們兩軍之間聯絡使用的密碼本？”
“日軍調整迅速，且在我軍轉變防守思路之後能夠第一時間迅速應對，若是這支小鬼子經常和我軍交手，那也說得通.”
丁偉一時間再度陷入到了糾結之中，他也覺得這封電報被小鬼子截獲的概率不算高。
“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七十一軍跨區域作戰和調動，不僅僅需要戰區長官司令部批準，還需要統帥部批準，這場戰鬥絕不可能僅僅隻是這樣虎頭蛇尾的就結束..
統帥部不可能想不到局勢有可能會發展到現如今的這幅態勢，我認為晉東南地區勢必還存在生力軍，很有可能是在戰鬥剛打響之後後撤休整的第五十九軍。”
“雖然他們作戰兵力不算多，但總的來說也算是生力軍了。”
程團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四千號人，對於現如今的戰局而言，其實也算是杯水車薪，但日軍想要打垮這四千號人，也沒有這麼容易，此前我們曾去晉東南地區觀摩過他們的國防工事，這四千號人隻要是堅守防禦工事，小鬼子想要消滅他們，至少也需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打這麼久，小鬼子自己也撐不住。”
丁偉第一時間出聲反駁：“但萬一要是沒有生力軍呢，你們彆忘記了，根據延安方麵的情報，小鬼子的第十六師團可是在進攻陝西方麵的第四集團軍，沒有七十一軍的支撐，陝西方麵形勢也是頗為危急的，六十九軍更有可能會被部署到陝西方向去。”
團長們各有各的想法。
李雲龍、孔捷、程團長傾向於相信楚雲飛的說法。
葉團長、丁偉認為楚雲飛大概率已經底牌儘出。
陳旅長是秉持中立態度。
分析有可能出現的後續作戰情況。
假設楚雲飛說的是真的。
以他們現如今的兵力再堅持幾天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但很有可能會蒙受更多的損失。
但好處也是實打實的。
依靠之前和楚雲飛所部打交道的經驗。
首先征兵方麵，楚雲飛會給他們開後門。
其次武器裝備方麵，楚雲飛就沒有吝嗇過。
楚雲飛所部作為橫亙在八路軍和晉綏軍之間的勢力。
不僅僅是起到了潤滑作用。
也算是雙方之間的最後一道保險。
比起在合作之中搞鬥爭，在鬥爭之中求合作的閻老西。
楚雲飛給他們的感覺相對而言更加“開明”一些。
也更加容易能夠接受他們的政治主張。
是更加理想的合作對象。
話說回來。
如果他們不服從命令。
擅自撤退的話，想來也要承擔嚴重的後果。
正當陳旅長思索的時候。
孔捷點燃了一顆香煙，深吸了一口之後，緩緩出聲道：“你們考慮過沒有，如果我們不服從楚雲飛下達的作戰命令，以後我八路軍各部隊斷然不可能繼續在晉東南地區活動，甚至雙方建立的友好合作關係也勢必會因此受到影響。”
李雲龍眉頭緊皺，一邊接過孔捷遞過來的卷煙，一邊補充道：“楚雲飛可是個小心眼，想當初晉東南地區的那些地方官僚、以及二戰區的軍政人員貪墨了武器裝備，以及地主豪紳壓迫地方民眾，阻擋了他備戰這些人可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楚雲飛來了一手借刀殺人。
借的還是新一團這把刀。
作為親自執行計劃的李雲龍、以及負責統籌全局的陳旅長自然清楚知道這一點。
那時候雙方的利益訴求基本上一致。
新一團拿錢辦事。
但單單僅從這件事情的角度思慮。
楚雲飛心思還算是縝密，
第一時間想出了對於他本人，以及晉東南百姓、對二戰區還算好交代的過程和結果。
“要說楚雲飛沒有其他方麵的準備，這絕不可能的，彆忘了他還有幾萬的地方武裝，還有數量眾多的民兵自衛隊。”
“晉東南地區的決死縱也歸他指揮，隻不過楚雲飛從來都沒動用過決死縱”
“楚雲飛最看重的就是武器裝備，不然也不會想著頻繁給我們換裝了。”
程團長一邊說著，一邊邁步上前從李雲龍的口袋裡麵掏出了剛才剩下的那半包香煙。
“決死縱的同誌們手上沒有多少的武器，在楚雲飛的眼裡麵，決死縱隊雖然是新軍，但戰鬥力反而不如舊軍.想要指望舊軍把裝備移交給新軍，那也是不可能的”
“咱們一旦突圍，原本牽製的日軍旅團轉而南下，很有可能就此影響敵我雙方的天秤，導致戰爭失敗。”
道理陳旅長都懂。
這時候也聯係不上總部，師部也在轉移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