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大人!您捏呆呆地想什麼呢?”
王維信端起斟滿酒的高腳杯,捧到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中的張茂林麵前說:
“茂林兄!老弟用你的酒回敬一杯,這叫舊情加親情。說句心裡話,我到淞陽工作這些年,好多事情全依仗著老兄你挺胸擔當、左右招呼。這些情分,讓維信我終生不忘!對真人不說假話話,我打心窩子希望咱們班子繼續搭下去。但是,鐵打的衙門流水官兒,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每個人都得服從上級領導的指示要求。來也好、走也罷,改變的隻是空間距離,不變的卻是兄弟的地久天長!這杯酒裡都是我對你由衷的感謝和未來祝福!來,咱哥倆走一個!我先乾為敬。”
王維信並沒有催促張茂林喝酒。他獨自一飲而儘之後,馬上再次端起酒杯,粉紅的眼睛笑咪咪看著對方。
張茂林略顯遲疑:
“王行長,聽你的意思,確實是要離開淞陽?——”
“嗬嗬,這絕不是我個人的意思,而是省行黨委的定奪。你和我都隻有服從的份兒,沒有其它選項。”
王維信回答乾脆。
“哦,看來,這個消息是真的。但是,眼下淞陽行有那麼多事情等著處理,你這一走,留下的那些——”
張茂林的語速很慢,甚至每說完一個字都要緩衝一下。他專注地觀察著王維信的表情,他非常希望此刻對方能夠隨時打斷自己的話而傳遞過來一些或許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他認為隻有如此,雙方的交流才能順暢地進行下去。
“不、不,老兄你多想了。”
果然,未及張茂林的話語結束,王維信就急著插嘴了。
“你不應該有這種想法。尤其是現在!而且我有必要提醒老兄你,等過兩天省行領導來找你單獨談話的時候,你千萬不要流露出類似這種‘擔心多慮’的想法。否則,原本是一台好戲會因為你的態度不妥而砸了場子!到頭來弄得上上下下誰心裡都不愉快。注意,我說的這些不是提醒,而是明確要求!”
張茂林感慨地說:
“維信,你、你言重了吧?!照你的觀點,好像是我張茂林憋足勁在急等著坐你的位置!特彆是在今天的會上,你所講的那番話。我想,與會人員誰都不相信你會真的離開。即便是一些聽到謠言的人,也會因為你的決絕表態而改變自己看法。至少他們會覺得在短時間內,你絕對不會離開淞陽。可現在,你又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兒,啥意思嘛?!你們這些大領導的腦瓜裡麵,就像是荊條編筐——橫豎道道兒都有!這些天,我也聽到許多雜七雜八的消息,人話、鬼語都有。關於淞陽市行班子調整的訊息更是傳得神乎其神!最可笑的是,唯獨我這個當事人還始終悶在葫蘆裡,你瞧,這真是活見鬼了!”
張茂林顯得心事重重。
王維信笑了:
“哦?嗬嗬,茂林,這也許和你的性格有關。誰都知道你這人向來孤傲清高,不善於結交那些在你眼裡屬於三教九流的人物。生活中,如果缺乏橫向交流,那自然得到的信息就少。今天也算是我們弟兄倆的一場告彆酒,我不妨和你交個底:關於我離任的事兒,是省行在月初就已經決定了。另外,省行監察室的正科級乾事石言,很快要到我們淞陽市行接替你任專職紀檢書記一職。”
“哦,原來如此。那彆人呢?除了我、彆人就沒有什麼變動嗎?”
張茂林急迫追問。
“彆人?誰是彆人?難道我說的還不清楚嗎?以後,你張茂林就是淞陽市興商行的頭把’交椅’!你還有必要考慮彆人的事情嗎?!嗬嗬”
王維信雙手平攤,一副坦然自若的瀟灑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