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稍熱,沒有刮起一絲涼風。
黏糊的濕熱,讓人喘不過氣來。
城牆上的黃巾士卒忍著,多日沒洗澡的腥臊惡臭。
背靠牆垛,席地歇息。
在漢軍沒想要攻城的時候,無疑是最放鬆的。
胡須粗獷的軍漢,仰頭喝儘最後一口水。
搖晃癟乾的水囊,想再擠出點水,終以失敗罷休。
旁邊乾瘦身材的老叟,見狀說道:“彆搖了,就算搖破,也不能再變出水來。”
軍漢嫚罵道:“乾他娘的!每日隻發一囊水,能夠誰喝?乃公替渠帥搏殺,竟被這般對待,著實不公!”
老叟捂住他的嘴,掃視一眼周遭。
低聲說道:“彆說了!老翁能活到這把歲數,那是因始終不忘,禍從口出!”
“軍中人多眼雜,你嫌命長,我還覺得活不夠呢!記住管好自己的嘴。”
小心叮囑完,然後若無其事的撒開手。
將自己懷裡的水囊,還剩下的水,沒好氣地扔給軍漢,說道:“喝吧,喝死你!”
“老翁之前養的水牛,也不見得有你這麼能喝!”
聽到老叟罵他,那軍漢也不惱火,反咧嘴一笑。
拔開塞子,咕嚕幾口,真如牛飲,水囊瞬間癟了大半。
老叟瞪圓了雙眼,怒罵道:“乾你娘的!給我留一口,好心給你喝,你給我全乾完了。”
“我還要不要喝了?好了,好了,還給我!”見對方還想倒舉水囊喝到底。
老叟再也按耐不住,急眼搶回自己的水囊。
掂量了一下,果然輕了大半。
堵上木塞,心疼地塞回懷裡。
看向粗獷軍漢,氣道:“好心給你喝口,你他娘,崽賣爺田不心疼,拿你那張牛嘴使勁懟。”
軍漢也樂了,我要真想喝,就憑你那老胳膊老腿,也想在我手中搶走?
那真把打遍十裡八鄉,找不出敢跟我橫眉豎眼的徐劇放在眼裡。
老叟也明白事理,隻嘴上喋喋不休罵了幾句,後麵倒也沒再說什麼。
心裡遺憾想著,要是渠帥還在該多好。
省的大家在這受鳥氣。
吃喝拉撒,刮風下雨都在城上。
就像村裡頭失去娘的孤兒,也沒人照應,也沒人疼。
哪裡最苦,最累,就安排去哪。
老叟抬頭望天,心想著:“渠帥啊,你是生是死,總得有個信兒啊,不然報仇也找不上人呀!”
要不是念著你救命之恩,老翁和徐小子,早跑了。
哪用得著在這遭罪!
唉!
就在這時,突然另一屯,站立守衛的袍澤發出驚呼聲。
“你們快看!!”
坐下休息的士卒,急站起來。
也朝遠處望去,刹那聲音此起彼伏。
越來越多的士卒被袍澤的驚呼聲,引得好奇。
也同看過去,猛地頭腦空白。
驚得大腦宕機,嘴巴也說不出話來。
老叟自然也聽到響聲,見不是漢軍馬上攻城,他的好奇心本沒那麼強。
才慢悠悠的站起,朝城外一瞥。
可就是輕描的一眼,卻令他瞳孔猛縮,冷汗順著脊背流下,身體忍不住顫動。
原本漢軍龐大的軍營,此刻又在外擴。
更遠處,旌旗蔽日,數量眾多,威風凜凜穿戴堅固甲胄的軍伍整齊列陣,氣蓋山河般,連營數餘裡,開進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