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飛車高度的漸漸提升,整座青銅宮殿矗立於雲端之上,它本身是由無數塊巨大的青銅礦石煉製澆築而成,歲月在其表麵留下了斑駁的痕跡。宮殿的每一磚一瓦,都蘊含著古老的力量,當朝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灑在宮殿之上,那些青銅仿佛被激活,散發出淡淡的光澤。
這駕六階青銅飛車是幻雲穀的底蘊珍藏,其外形酷似古代的戰車,青色天馬在前方振翼飛奔,車身上篆刻滿玄異的符文,當它在天空當中疾馳時,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轟鳴聲。
外表看上去龐然,其實青銅宮殿裡麵更加巨大,運用了空間道法,就是一座巨大的宮殿,便是進入千人也不會擁擠。
宮殿之內,有青銅侍衛們身著厚重甲胄,手持鋒利長矛,神情肅穆,守衛在宮殿的每一個角落。它們的存在,讓這座古老的青銅宮殿更加添一分莊嚴與神秘。
“祖師,我與師妹們近期排演了一套歌舞,旅途寂寞,祖師可以觀賞歌舞排遣光陰。”
有一名女修來到陸城近前這樣說道,接下來的十年時間,她們所有人的性命可以說都在這位祖師的手中,生殺予奪,一念之間,又怎麼可能會不心生敬畏?
陸城平日裡醉心修道,溫養肉身鑽研劍術,對於這些遊戲玩樂之事沒有興趣,但他聽說柳鶴軒師兄,很是沉迷這些,他或許已經放棄道途了,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閒度。
能夠這樣逍遙快意的渡過四千年,最後死在暖床之上妻妾的懷抱當中,也就沒有遺憾,不枉修道一場了吧?
陸城本想拒絕,卻敏銳注意到那名青衣女修眼底的恐懼。
宗門戰爭,幾萬十幾萬修士的死傷,她們又怎會不恐懼?
“長路漫漫,那便跳吧,讓大家跳得用心一些,提升了士氣本座自然有賞。”
將飛車上這一次一同前來的宗門修士全部都呼喚過來,與鐵梟老祖共賞歌舞。
“長路漫漫,祖師讓我們大家歡聚一場,共賞舞樂,有請曾師妹,為大家獻舞一曲!”
舞樂開始,先是一位窈窕女子,她自從宮殿高處緩降而落,輕紗遮麵,卻魅力無窮!
這女子的容顏無法看到,但是雙眼深邃如泉,身著青色衣裙,裙腳微微開叉,露出雪白小腿,肌膚勝雪,晶瑩如玉。
臂彎處有紅色輕紗,輕如雲霧,揮舞起來,如流火舞空。青裙,紅紗,身軀的玲瓏與修長的雙腿在曼妙的舞蹈之間,皆以最誘惑的線條勾勒出來。
她在跳起落下之時,向著四周輕撇一眼,頓時讓在場所有修士頓時感覺:她在看自己,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都感覺到輕紗之下,有種說不儘的綿綿情意。
“桃花眼,看狗都顯得深情。”
陸城坐在宮殿的最上首處,一邊在一旁女弟子的服侍下飲酒,一邊在心中輕笑。
殿內的歌舞先是一人主舞,而後是一群女子宛如天女般降落。紅紗翻騰,青裙搖曳,雪膚玉肌,若隱若現美不勝收。
“一張機,曉塘六月荷花期,沾惹多少含情露。芙蓉如麵,此心誰係,對鏡理青絲。”
那名主舞的女子,亦是主唱,她若弱柳扶風般倒轉下腰,與陸城目光對視,隱隱間有些嗔怒又有些哀怨。
“二張機,池旁綠柳漫飛枝,隨風揚去花千絮。魂飄萬裡,知共誰依,春儘聞吹笛。
三張機,一行白鷺向南棲,紅雲漫天爭霞蔚。絲籮遙寄,平添舊憶,鬱鬱就新詞。
四張機,碧水深處遊錦鯉,卻向人邊波瀾起。花間一擲,也盼人知,憑誰道心癡。
五張機,千朵萬朵花滿蹊,人在花中同花睡。落紅鋪地,輕牽錦絲,纖纖素手織。
六張機,青峰翠嶺伴雲織,澗中流銀成飛瀑。少年意氣,鐘離子期,山水皆入詩。
七張機,淺扮紅妝凝暇思,織雲素手牽花鈿。浮生一夢,終無雲梯,香殘卻有期。
八張機,鴛鴦織就清水溪,交首相共泣殘紅。細波層紋,曾同花戲,怎肯斷相依。
九張機,素手挑針白羅衣,且將泣紅織繡裡。錦上添花,纏綿落日,相思傳絲綺。”
一曲九張機,人美,舞美,歌聲亦美,這是為元嬰老祖準備的歌舞,自然已是幻雲穀女修的最高水準,看得四周眾修,如醉如癡,就連對自身前途的擔憂與恐懼也都儘數忘了。
醇酒,美人,歌舞宴會,說書雜技,本質都是把人帶入一種幻境當中,讓人一時忘記此時的處境,對未來的憂愁。
這麼一想,陸城就有些理解柳鶴軒師兄為何沉迷此道了,若不沉迷此道,他恐怕也無法將幻日大法修煉到第二重境界。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這場歌舞,表演甚好。
陸城也不違背自己的承諾,抬手之間,青銅宮殿的上空居然迅速彙聚起水氣烏雲,而後伴隨著轟隆隆的幾聲雷聲,下起雨來。
靈雨!
陸城破碎靈石,呼風喚雨,在這小範圍內,下了一場靈氣之雨,滋養眾修。
“謝祖師,為祖師賀!”
“謝祖師,為祖師賀!”
千人的呼喊,行禮,頗為壯觀,這場靈氣之雨,不會打濕衣物,剛剛落下,便猶如雨水落入乾旱百年的沙漠中,轉瞬便被吞乾了,在場都是修煉中人,誰會被靈氣打濕衣物。
就在這個時候,陸城的神識隱隱感應到,在自家青銅道殿飛車的側麵,有一駕規模相近的,以數顆額頭生角骷髏頭拉動的鬼車,正在飛速靠近,車上鬼氣森森,在空中就像一團黑雲。
“赤魁真君,另一位是……邪嵐道友?兩位既然已入我道宮,那為何還躲躲藏藏,莫不是覺得我幻雲穀招待不周?”
陸城一揮衣袖,刹時風雲湧動,這座巨大宮殿上空,驟然出現兩名身著黑袍的修士。
一名身材魁梧、赤色長發,麵容頗為周正,隻是透出一股凶戾之氣。正是那與陸城已經打過幾次交道的赤魁真君。
另外一人,身材修長,有著一張原本還算是英俊的臉龐,卻被略顯狹長的細目和鷹鼻破壞了整體的美感。而且,他的麵容蒼白得可怕,甚至透出一股死意的感覺。
看到邪嵐此人,陸城也是在心中暗歎。
以五行精氣澆築法身,以道法手段後天再造肉身,雖然可以更替身體,迅速恢複一名元嬰修士近乎七八層的神通,但是耗資極大,所需人力物力眾多。
玄魔宗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為邪嵐再造肉身,哪怕是在宗門戰爭初始時就有所準備了,也展現出玄魔宗底蘊的強大,的確非幻雲穀、浩然院可比。
“這次大家都被調往南璃海,道左相逢,當然要過來打聲招呼,你們都下去吧,我們與你們鐵祖師有話要談。”
赤魁真君看似豪邁的直接下令,宮殿內的幻雲穀修士自然目光注視向陸城。
陸城略一抬手,這些修士迅速行禮之後魚貫退出。
“鐵道友當真好手段,竟這麼快就收服人心,這樣一來這次南璃海十年過去,他們就是你在幻雲穀內的自己人了。”
在修仙界中,一名修士自然是自身的法力修為最為重要。但若真的是勢單力孤,也難免會消息閉塞,在宗門內難有權威,南璃海十年,若陸城能夠保得下這些修士,他們也就是自己天然的嫡係。
“我這個人閒散慣了,宗門事務一向是沒什麼插手的興趣,兩位道友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鐵道友可還記得,我們當年的約定?”赤魁真君注視向陸城,當年在陸城元嬰大典不久,他曾引出此人,兩人之間有過一次交手,也有過一個約定。
“現在那件秘密是何事,我卻是可以與道友說了。道友可曾聽說過‘玄庭宗?’”
“……可是,數千年前那個力抗元神老祖,因而毀滅的宗門?”
陸城道法典籍涉及極多,有一些道論當中也涉及到這個宗門,可見其昔年的強盛。
“沒錯,天塌地陷,九幽噬界,千裡宗門,化為裂穀。玄庭宗雖然毀滅,但是當年力抗元神修士的膽色與團結,便是再過千年萬載,也會有人記得。我們意外找到玄庭宗的遺跡了,裡麵仍有一些陣法還在運行。”
刹那之間,陸城就明白過來,這裡麵是多大的利益了,也難怪赤魁當年那樣謹慎小心。
玄庭宗曾經是出過飛升仙人的強盛宗門,有過祖師飛升上界,萬年以來,宗門內元嬰、元神修士不絕。
但是再怎樣強盛的宗門,也終會有衰弱的時候,那一時期玄庭宗沒有了元神修士,但還有多位元嬰真君,仍舊是修仙界的龐然大物。
但是強盛太多年了,衰弱後卻沒能及時調整回心態。與一位元神修士結下仇怨,未能及時化解。
因此,儘管玄庭宗內還有著元嬰修士,還有著七階法寶、靈符,但終究還是被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