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吏、包稅人、實質上的封建主,掌握著私軍,對著周圍幾個村子生殺予奪。
這樣的人物放在耶路撒冷王國上層,確實不值一提。
便是過往的蓋裡斯,隻要表露出自己王室騎士的身份,艾哈邁德都得陪著笑臉盛情宴客。
畢竟高貴的法蘭克老爺,走到哪那都是爺!
當然,尋常法蘭克人,對於艾哈邁德來說,就是另外一種生物,比之牛馬都要低賤。
在阿爾哈迪鎮上的人看來,他便是一座大山,近乎所有人,都生活在這座大山的陰影下,僅僅是山上石子滾落,就可以輕易砸死人。
然後,突然某一天,一個頭一次見麵的法蘭克人,頗有仁德慈善之心。在剛隨手丟出一枚金幣,救下一個少年後,突然告訴自己,他殺了艾哈邁德家一半的人?
現在年輕人都這麼會開玩笑的嗎?阿卜杜拉醫生看向蓋裡斯的目光,在收斂完情緒後,也變得怪怪的起來了。
“我說的是實話。”蓋裡斯強調了一下。
“嗯,我聽著呢。”
阿卜杜拉醫生已經在開始回憶過往的知識,在阿拉伯醫學中,關於精神疾病的研究也是有些的……隻不過當初的阿卜杜拉其實沒太關心這方麵。
“就前段時間,他家侄子在附近勒索的時候,被我打了,然後那家夥氣不服,帶著人找我麻煩,又被我殺了一些人,將他給抓了。”
“我心想,這事要做絕,不能留後患,就心一橫,在昨天晚上直接打破他家院子,帶著人殺了進去。”
“我其實真沒想殺他全家,但夜裡總是分不清情況,我手底下那幫兄弟又不通阿拉伯語,這就不小心殺的有點多……”
聽著蓋裡斯說的話,阿卜杜拉醫生點點頭,覺得這個邏輯還算完善,並非無理智的瘋言瘋語:“然後呢?”
“我這不是把他家給打下來了嘛,然後從他家庫房裡收出來不少錢,這些錢都是往日裡艾哈邁德的不義所得。”
“便如經書中所記載:凡以惡途得來的財富,必被棄絕,若欲得善行,需將心中最愛之物施與他人,方能成全。”
“我便想著,該如何把那些稅款、苛捐,還給窮苦人們。而如今,我與阿爾哈迪鎮這邊眾人,又不太相熟,不知您能否為我稍加作保?”
阿卜杜拉醫生點了點頭,看著那真誠的雙眼,思考起這個癔症,該怎麼治療,他對這類疾病其實挺棘手的。
“我知道您或者小鎮裡的民眾,可能不信我的話,所以我帶了這個過來,醫生您先看下再想一想。”
蓋裡斯如此說著,便從自己衣服裡掏出一個簿子,擺在了阿卜杜拉身前。
阿卜杜拉心生疑惑,隨後翻開了那本紙麵發黃頁腳有些褶皺的簿子。
再然後,他便愣住了。
不是……來真的啊!
已經不是眼前的年輕人,在同自己開玩笑了,而更仿佛是安拉在同自己開玩笑一般。
如果不是這個法蘭克人,真的殺了艾哈邁德家裡一半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掏出這麼一本簿子!
這簿子,其實便是艾哈邁德那家夥,對阿爾哈迪鎮征收稅款的記錄。
隻是翻開其中的第一頁,阿卜杜拉便看見自己的名字,赫然掛在上麵,然後便是自己繳納的各項稅款。
作為一名經營著醫館的醫生,阿卜杜拉他所要繳納的稅款可不少,從職業稅、營業稅、地稅、再到人頭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