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伊拉克略等人,心中有所準備,可當他們真正麵對這一刻的時候,還是發現他們自己沒有做好權力交割的應對。雖然說法律上講,國王也隻是同僚中的首席。
但國王,終究是一個國家的元首,是這個國家的最高領袖。
在一個村莊裡,各種封建權利常常分散於多位封建主之間:首位享有高級司法權,第二位掌握農奴的所有權,第三位獲得免除租稅的特權與基本的司法權,而第四位則以教會代表的身份征收什一稅。
在這個時代,各權利如同碎片,分屬於不同的封建主,實屬常見現象。
然而,若一塊地同時歸屬於不同的王權,便是極為罕見的情形。
王權的獨特與至高無上,其象征著對封建社會體係乾預與管理資格。
所有人無論是貴族們、騎士們、商人們、自由民還是農奴們,當他們抬起頭看向封建金字塔的頂端時,王權就在那裡——獨一無二。
不過,伊拉克略清楚,西比拉夫婦的退位,因為其戰敗的緣故,確實是大勢所趨。
所以他並不打算阻止,而是直接拋出後手。
“伊莎貝拉殿下,尚未完婚,不當獨自稱王,當由一名貴族迎娶殿下,而後共治。”
“誰?”
“伊莎貝拉殿下的婚約者,也就是漢弗萊。”
這是符合耶路撒冷王國傳統的,沒有兄弟的女嗣,雖然能享有繼承權,但也同樣被認為不適合治國。
伊拉克略他自認為是在先前的議案妥協了,因此他也要求與妥協所匹配的回報。
這個過程中,伊拉克略始終都是看著西比拉亦或是巴利安。
他從未將注意力集中在伊莎貝拉本人身上,好似她的意見並不重要一般。
對此,伊莎貝拉一言不發了許久。
終於,在那些貴族們站起身,一個個高呼著漢弗萊名字,將漢弗萊簇擁著走到廳堂中央時,伊莎貝拉從寶座上站起了身。
她有留意到西比拉臉上擔憂的神色,但身披華服的伊莎貝拉並沒有在意。
“姐姐,我會妥善解決好的。”
說話的同時,伊莎貝拉眉目間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與從容。
少女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台階邊緣,她的右手依舊提著那根沉重的權杖,彰顯著她的權威。
她用權杖重重的敲擊地板,帶來一聲大響,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漢弗萊。”
伊莎貝拉輕聲呼喚了一聲,僅此一句,便讓場麵安靜。
“你過來、我有話對伱說。”
少女看向了漢弗萊,而漢弗萊在吞咽一口口水後,留意到伊莎貝拉的精致麵龐。
如今的伊莎貝拉麵容如同希臘雕像般完美,皮膚細膩得仿若白玉。
至於那雙清澈的眼睛,便是一對的寶石,透著冷冽的睿智,讓人忍不住著迷。
在一旁貴族的起哄中,議會廳中的氣氛甚至一時間有些曖昧。
漢弗萊朝著伊莎貝拉一步步走了過去,少女也對他展露出一絲微笑。
等他來到伊莎貝拉麵前的時候,漢弗萊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開口說話。
隻是就在他凝視著伊莎貝拉,剛吐出一個音節的時候。
伊莎貝拉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在眾目睽睽之下,隻見她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一腳踢向漢弗萊的下體,直中要害。
整個會場的人都呆住了,沒有一個人會想到伊莎貝拉能乾出這件事。
沒有人想到伊莎貝拉解決問題的思路,有些……過於野蠻?
在漢弗萊大聲痛苦尖叫的時候,聽到聲音的男人都感覺下體一涼。
就這還不算結束,當漢弗萊臉色霎時煞白,身體不由自主彎下去的時候。
伊莎貝拉卻毫不留情,目光冷淡而銳利的揮動手中權杖,如一道閃電般直擊漢弗萊未及抬起的臉頰。
一聲沉悶聲響。
漢弗萊身影踉蹌,摔倒在地,神情中帶著震驚與無助。
伊莎貝拉站在他麵前,眼神冰冷而鄙夷,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然後、再一次,伊莎貝拉揮舞起了手中拿根鑲嵌著寶石的權杖。
少女那雙透著冷冽的眼睛似乎在無聲宣告:她絕不屈從於任何不情願的命運,哪怕將要身負王冠,也絕不讓自己的心被任何人奴役。
“我將為自己奪取,打破命定的結局。”
清冷的話語裡,是濃烈的自信。
她能克製自己肉體、統馭自己靈魂,她是自己的主人,做出自己的抉擇,這是她的決斷。
看著這一幕“家暴”現場,伊拉克略張大了嘴,一時間不曉得怎麼應對。
他想過西比拉不同意,考慮過巴利安堅決反對,甚至思考過康拉德試圖搶婚。
可他唯獨沒想過伊莎貝拉,能夠直接一腳奔著報廢漢弗萊子孫根踢去,沒想過一個16歲的少女,能毫不留情的揮舞手中權杖,把人往死裡打。
聽著那一聲聲的慘叫,伊拉克略不由得心中一顫。
漢弗萊試圖反抗,然而他手中又無武器,還被伊莎貝拉占到了先機,哪裡是那麼輕鬆能站起來的呢?
等到伊莎貝拉收手之後,漢弗萊已經滿身是血了。
伊莎貝拉拿腳踢了踢躺倒在地上,麵容扭曲蜷縮起來的漢弗萊。
緊接著,才離開了議會大廳。
就在伊拉克略那一派貴族,有人衝上去扶起漢弗萊,並打算說些什麼鼓動話語的時候。
伊莎貝拉對著一旁那些她麾下的軍官們,大聲喊道:“喬斯!”
“到!”
“控製局勢。”
“是!”
說時遲、那時快,喬斯二話不說就帶著他身旁的那些帕拉丁還有其他軍官,也衝進了會議廳中央。
這20人站在寶座前麵,結成了一道密集人牆,禁止伊拉克略那派人繼續向前。
然後就有人認出了喬斯。
“喬斯!你不是雷納德大人的侍從嗎!怎麼站到巴利安那邊去了!”
聽見有人說自己是雷納德的侍從,喬斯就臉色就略微一白,有些忍不住想要回過頭看一眼伊莎貝拉的臉色。
但他還是堅持住了,並且大聲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對我來說,天無二日,隻……”
說著說著,喬斯聲音小了,他意識到自己貌似已經認過一個太陽了,於是便轉口喊道。
“隻……隻有伊莎貝拉殿下一個月亮!”
喬斯聽到了一聲輕笑,意識到自己這是過關,但他還是惡狠狠的看向了那個喊出他名字的家夥。
然後,就見一口唾沫,吐到了他臉上。
“呸!蟲豸小人!”
然後又是不知何處,有人朝著喬斯一個靴子砸了過去。
這幫貴族,不敢對伊莎貝拉動手動腳,但欺負一個原先的騎士侍從喬斯,他們還是不怕的。
欺軟怕硬是這幫人的真實寫照。
隻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下子,喬斯忍不住了。
好小子!
這幫人不但敢於逼宮伊莎貝拉殿下,居然還敢吐他口水,拿靴子砸他!
真就給你幾分顏色,就敢去開染坊!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貴族了!必須出重拳!
然後,就見喬斯這一夥人,一個個從背後掏出了根短棍,劈頭蓋臉朝那些貴族們砸了過去。
議會體製,對於歐洲人來說,並不陌生。
同樣,議會上汙言穢語,拳腳相加,對於議會體製而言,同樣是傳統。
看著這麼一出無限製格鬥大賽,伊莎貝拉自然是沒多大興趣。
早早的就拉著西比拉離開了會場。
有一說一,今天之所以非要帶著喬斯那夥軍官過來,就是防備著被伊拉克略那夥人仗著人多勢眾欺負。
議會是這樣的,人少了,不僅是罵不過對方,很多時候更是打不過對方。
投票權重的高低的一回事,打起架來能拉出多少人鬥毆,是另外一回事。
當然,這種議會鬥毆,同艾薩克那種武力鎮壓“元老院”,用刀逼迫“元老”服從他並非一回事。
要知道“瓦蘭吉”那都是雇傭兵,是艾薩克的狗腿子,不聽話是要被砍的!
可喬斯他們是什麼身份呢?
是貴族、是議員!
議員和議員之間的矛盾,這是議會內部矛盾,他們之間的打架,那叫互毆!
既然是互毆了,隻要沒把人打出重傷,那麼就是雙方都有錯。
拋開事實不談,伊拉克略的人就一點過錯都沒嗎?
誰讓伊拉克略那邊的人不長眼,吐人唾沫!
回頭各打五十大板,好生訓斥一頓喬斯,這事其實也就過去了。
但有關伊莎貝拉如何繼承王位的事,卻真切替這個風雨殘燭的王國,帶來了更多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