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裡勞妮教授不像是在演戲。
她的情況讓小巫師微微有些驚訝。
“救救我們……”
特裡勞妮教授死死地盯著伊恩,眼神中透出一種極為清晰的恐懼和哀求,那雙戴著好幾枚戒指的手直接就是牢牢的抓住了伊恩。
“額,有話好好說,彆這麼使勁捏我的鎖骨啊。”被突然偷襲的伊恩人都麻了,因為吃痛的原因所以有些齜牙咧嘴。
這一幕不隻是讓小巫師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就連那些散布在教室裡的學生也是麵麵相覷,有人在低聲感慨這個教授怎麼跟個神經病一樣。
“嗯?”奧羅拉歪著頭注視著這一幕,眼眸當中劃過了幾絲困惑,她那異色的眼眸好似在緩緩旋轉仿佛窺探到了什麼。
青銅色的烈陽纏繞著橄欖枝狀的閃電,黃金構築的火冠在吞吐著沙漠上的星辰,霜白色的火舌裡浮動著長矛與巨狼的虛影。
有火在燒。
那是火山在噴發。
仿佛來自地底。
熊熊烈焰瘋狂地舔舐著天空。
滾滾濃煙如猙獰的巨獸翻騰湧動。在那片被火光映得通紅的天地間,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拉入了一片恐怖的末日當中。
火山噴發般的硫磺氣息,好似穿透虛幻與現實的壁壘,不可思議的在灼痛她的眼瞼——這就好似即便隻是看到這一幕也要被卷入其中一般駭人聽聞。
“嘶~”
奧羅拉忍不住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窺探命運的眼眸,不過,她並沒有因此強行停止突發的預言,反而是倔意十足的再次望向了那不正常的占卜課教授。
於是。
預言還在發生。
有許多虛妄,模糊的聲音在湧動,在跌落,在隕滅。
最先倒下的是那個手握雷霆的身影。
當那支能擊碎泰坦的霹靂反刺入自己的胸膛時,十二道詭異的鎖鏈突然從虛無裡竄出,將他釘死在凝結的琥珀色時空中。
仿佛要將其從現實當中囚禁向了不可知的領域。不止如此,沙塵暴從燃燒的日輪中心迸發,吞沒了那個頭頂太陽圓盤的身影。
山巔傳來破碎的鈴音。
八臂舞者的足尖在業火中旋轉,青金石般的皮膚卻是處於片片剝落的狀態。她的第三隻眼流出血淚滴在火焰中凝固成了黑色的石頭。當這個身影最後一支手臂在火浪裡被完全吞沒,群星便墜落如雨。
還有鷹隼的頭顱在狂暴的颶風中被剝落了金箔。
那身影的權杖斷成九截沉入了沙漠,細沙正從這身影的腳邊慢慢往上攀岩覆蓋,每一粒沙塵都在墜落時爆發出超新星般的強光。
又是一個身影的隕滅。
奧羅拉感覺自己仿佛聽見了尼羅河的悲鳴——注視著特裡勞妮教授,日耳曼女孩的眼眸裡仿佛倒影出了看不完的光景。
那種絕望之味在侵蝕著奧羅拉的思維,使得奧羅拉的魔力越發混亂,情緒越發不安,一滴滴汗珠順著她鉑金色的頭發慢慢滑落。
然而。
由於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特裡勞妮教授的身上,卻是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正在進行預言的女孩,她即便如此都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停止自己的能力。
說實話。
就連奧羅拉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直覺告訴她,她現在看到的場景極為重要,或許也和特裡勞妮教授突然發瘋求救也有關係。
頭戴月桂枝的女戰士被自己的盾牌割裂咽喉,九首巨獸的火焰鬃毛正在焚燒纏繞自身的星辰鎖鏈,纏繞雙蛇的手杖突然反噬其主,而背負日輪的巨人跪倒在血泊裡,青銅巨斧劈開自己的脊椎,那是何等血腥恐怖的畫麵。
而在如此混亂的場景裡。
奧羅拉瞥見了一個堅持到最後的身影。
“已經輸了。”
獨眼的男人屹立在火山之上,手握著長矛,渾身染血,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他的武器上都出現了諸多殘缺的破損。
這個男人的情況也並不算好,有毒液已經在他的身軀當中蔓延,順著身體攀爬上了他的瞳孔,仿佛正在侵染他所感知的色彩。
當符文鎖鏈從腳底岩漿裡浮起時,他冰晶構築的鎧甲反而成了一種牢籠。不過,對於自己不斷消失在現實當中的情況這個獨眼男人並不驚慌。
“你該去找那個鬼東西了。”
獨眼男人對自己肩膀上的烏鴉開口,於是,烏鴉在一片混亂裡飛了出去,入了幽冥,它再次回來之時頭頂上停著一隻體型更大,卻懶得閃動翅膀飛翔的“乘客”,絢爛的黑色羽毛下,是一雙對這末日場景波瀾不驚的眼眸。
“你說的還算數嗎?”
獨眼男人腳下,纏繞著盧恩符文的命運之網正在碎裂,他抬頭注視向了來者,那一隻許多許多年前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不速之客。
眼見對方點頭。
“好,那就來吞噬眾神!”
獨眼男人抬起手,撕開了自己的胸腔,將手中的長矛筆直刺入自己的心臟,於徹底消失前最後一刻發出了終末的聲音。
“然後帶我們回來!”
最後一個身影倒下了。
滿地的破損武器和鎧甲述說著這是何等的慘烈。渡鴉爪子下乘坐的小烏鴉也跟著消失,於是它便震動翅膀掠向了滿地的狼藉。
這一刻。
畫麵便是在奧羅拉的眼中戛然而止——她其實還有機會瞥見後續的內容,不過掙紮無果感覺脖子都要被掐住了的伊恩,在緊急避險的判斷下,直接一腳踹趴下特裡勞妮教授後,她就立馬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啊?我怎麼在地板上睡覺?”趴到地麵上的特裡勞妮教授突然打了個激靈,整個人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發出了疑惑的詢問。
“可能是您突然太困了吧。”伊恩拍了拍自己的新鞋子,拉開了和特裡勞妮教授之間的距離,他的話並沒有讓特裡勞妮教授困惑。
“嗯,應該是這樣,研究占卜學是一件很非常耗費心神的事情。”特裡勞妮教授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講台的方向。
她不止覺得伊恩說的很有道理,甚至都沒疑惑自己為什麼會瘸腿。這一幕看的其他小巫師們再次麵麵相覷表情頗為古怪。
“您要去檢查一下您的腦子嗎?”有小巫師憋不住發出了委婉的詢問,其他人也是麵露關心,大家好似都懷疑這位教授精神不正常。
“我隻是睡了一覺而已,又沒有撞到我那顆非凡的頭腦。”特裡勞妮教授卻是搖了搖頭,誤以為眾人是在關心自己的身體健康。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得開始歡迎你們來上我的占卜課了。”特裡勞妮教授環顧了下四周語氣有些複雜的歎了口氣。
“我很高興這麼多人願意來上這節體驗課,可我同樣也很悲傷,因為真正具備占卜天賦的人簡直就是少之又少。”
這位教授忽然間聲音就哽咽了起來,毫無前兆,上來就是發自內心的悲痛欲絕,她甚至還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手絹擦了擦鼻涕。
“這門課很難嗎?”
有拉文克勞的學生不服氣的開口。
“是的,很難,親愛的,我相信你們拉文克勞的學生在魔法的學習上都天賦異稟,不過占卜學這門課程卻和一般的魔法不一樣。”
“它需要真正的天賦,得天獨厚的那種,如果你們並不具備“視域”的話,我想就算世界上最強大的預言家也教不了你們什麼東西。”
“我不是在自誇,而是在闡述事實,如今這個魔法越發沒落的時代,像是我這樣“視域”廣闊的預言家簡直就是萬裡挑一。”
“衰敗的世界已經孕育不出太多這樣的先知了。”特裡勞妮教授還是忍不住揉了揉小腿,她看到了自己的小腿上有著烏青的一片。
“總不會比變形術還難吧?”斯萊特林學院裡有人不太相信的出言,根據之前特裡勞妮教授的表現他對特裡勞妮教授的懷疑也是合情合理。
“嗬,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領域,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一問你們的變形課教授,她當年在占卜課上隻拿了一個什麼樣的成績。”
特裡勞妮教授倨傲的開口,將占卜學的難度抬的很高。一聽這是麥格教授都學不好的科目,不少小巫師的眼中都劃過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那,您方便也給我們說一說,您當年的變形課成績如何嗎?”小巫師的脖子還有一圈紅印,他直接就是故作好奇的開口發問。
很明顯。
這是特裡勞妮教授根本不敢回答的問題。
“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