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藍光代表一具死漂。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
那死漂數量可能是一個讓人絕望的數字。
此刻,站在竹筏上,眾人舉目望去,地下湖中幽光閃爍,仿佛一片火海。
而且這還隻是能夠看到的範圍。
迄今為止,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身下的湖澤究竟有多大。
可以預知的是,目光所及隻是冰山一角。
絕大部分還籠罩在迷霧之中。
最為可怕的是。
那些死屍在湖底浸泡了不知多少年,竟然完全沒有腐爛的跡象。
五官鮮活,雙眼緊閉。
甚至嘴角還噙著一抹詭異的笑。
仿佛隨時都會睜眼活過來。
“活人死祭?”
一個念頭,在眾人腦海裡浮現。
除此外,他們再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隻是……這得殺多少人,才能完成一場如此驚人的祭祀?
“管他娘的是什麼,來者不善,先下手為強。”
眼看湖底嘩啦聲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越來越多的女屍飄起。
由遠而近。
甚至隱隱有將竹筏圍住的趨勢。
眾人紛紛摘下長刀,緊握長槍。
死死盯著那具隨著水流,緩緩飄動的女屍。
雖說乾倒鬥這行,雖然見過的死屍,比尋常人一輩子走過的橋還多。
但這行禁忌也頗多。
赤衣煞鬼、笑麵女屍。
這都是大凶中的大凶,就算八字再硬也壓不住的邪物。
不僅那些夥計,連鷓鴣哨等人也是如臨大敵。
平常下鬥,屍身白骨那都有跡可循。
哪像眼下這次。
來得如此悄無聲息。
如此詭異必定有邪。
鷓鴣哨反手按向腰間的二十響鏡麵匣子,眉宇之間殺氣深沉。
察覺到師兄身上的動靜。
靈和老洋人相視一眼,動作也不慢。
一個拿起秦川弓。
一個緩緩撐開鏡傘。
“動手!”
鷓鴣哨一聲低喝。
簡單三個字。
卻仿佛在靈和老洋人心頭掀起了一道雷鳴。
同時,腰間的二十響鏡麵匣子已經出現在手中,眼神內殺機熾烈,渾身上下更是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淩厲。
隻是……
師兄妹三人誰也沒料到。
就這眨眼的功夫。
竹筏外那具漂浮的女屍,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再看水下,那一縷幽藍光芒就如被吹滅的蠟燭,一瞬間也融入無形中。
“這……怎麼會?”
鷓鴣哨眉頭緊皺,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事。
來的離奇,去的也的詭譎。
但就算是一滴雨,也不可能憑空蒸發,還有水氣留下。
偏偏……
如此詭異的一幕就這麼真切的發生了自己眼前。
一雙眼神掃過。
可惜水麵下仍舊寂靜一片。
絲毫不見那具女屍的蹤跡。
“陳……”
下意識的,鷓鴣哨扭頭看向另一艘竹筏。
在他看來陳玉樓實力勝過自己數倍。
又是天生夜眼。
再如何荒誕詭譎之物,也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但,一句話還未說完。
背對著眾人,正盯著湖麵的陳玉樓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一道陰翳在眼中浮動。
下一刻。
一道冷喝更是在幾艘竹筏,數十人耳邊炸開。
“上岸!”
“什……什麼?”
“岸,哪來的岸?”
還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盜眾,神色遲疑,滿臉的不可思議。
竹筏尚在湖中飄著。
距離來時的湖岸石灘,不知隔了多少距離。
難道要折返回去麼?
船頭處的陳玉樓,已經轉過身來。
一雙目光猶如鷹隼,透著難以言喻的鋒芒。
在眾人疑惑地目光裡,並未解釋太多,隻是一把扯下掛在船頭破竹上的那盞風燈,用力向外一拋。
嘩啦——
風燈劃過身周茫茫黑霧,如同一道隕星墜下。
但和預料中落入水中的情形完全不同。
隻片刻不到,燈盞內便傳來啪嗒一道破裂聲,似乎撞到了暗礁或者湖邊的崖壁上。
風燈破碎,油燈四濺,大大小小,一簇簇的火苗滿地都是。
明暗不定的火中。
一座形如山嶽的黑影也漸漸浮現出來。
“湖中島?”
“不對,不太像,會不會是鬼船?”
“我怎麼覺得像頭怪物?”
船上人全都懵了。
湖中霧氣太重,即便隻隔了一二十米外,但誰也不曾發現那道黑影。
此刻,借著昏暗的光,它就那麼靜靜的矗立在水中。
隻能隱隱看到一點輪廓。
還有一道道幢幢細影垂落下來,深入水底,看著就像是一頭伏在水麵上的老龍,正張牙舞爪的盯著他們。
那道黑影實在太過詭異。
眾人甚至都不敢無法想象,它究竟是個什麼?
饒是鷓鴣哨,也是一臉錯愕。
即便渡湖之前,他就已經想過生變,但眼下,他卻有種一切完全超出自己預料以及掌控的無力感。
連發生了什麼都看不透。
“紅姑跟我。”
“道兄,昆侖,你們殿後護送竹筏靠岸。”
眾人還在遲疑間。
陳玉樓的聲音已經再度響起。
“是,掌櫃的。”
一襲長裙的紅姑娘,沒有半點猶豫。
腳尖用力一踩排頭,身下竹筏沉入水麵將將一寸,拍起水無數。
而她人也借著反震的力道一躍而起。
兔起鶻落。
身形淩厲驚人。
看到這一幕,群盜之中驚呼聲不斷。
而陳玉樓卻看都沒看,隻是一把從旁邊夥計手中取出竹篙。
仿佛早就算好了時機。
竹篙堪堪送出。
半空中那道紅裙便已經隨之飄下,一雙玲瓏腳尖輕輕踩落在了竹篙上。
“走!”
感受著掌心中傳來的沉沉力道。
陳玉樓神色卻絲毫不變。
修長的身影微微曲起,一股恐怖的勁道,由腳跟起,行於腰際,貫走雙臂,然後在掌心爆發。
低喝聲中。
手中筆直的竹竿,就如一張大弓,將紅姑娘一下挑起。
刷——
這一次,那道紅裙身影,就如一道離弦之箭破空而去。
“師兄?”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向來沉靜的老洋人,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有些不知所措。
“聽陳兄的,不要亂來。”
鷓鴣哨暗暗吐了口濁氣。
雙眸中的迷茫,已經重新被堅毅替代。
低聲提醒了他一聲。
“是。”
老洋人點點頭。
下意識握緊秦川弓。
兩人說話間,那道紅裙身影,已經穿過湖上的霧氣,落在了那座黑影之上。
就地一個翻越。
將一身貫勁儘數卸去。
起身時,紅姑娘長袖一抖,兩把寒光閃爍的袖中劍已經滑落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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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她一雙清亮的眸子低頭看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