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明月高懸。
陳玉樓捏著一隻酒盞,隨意靠在亭欄上,不時仰頭灌上一口。
身側石桌上留著兩隻玉盒。
隱隱還透著一絲淡淡的芝草香味。
一連煉化兩隻寶藥,丹田中枯竭的靈力,這才重新變得充盈。
此刻他神色間,也沒了之前的蒼白。
當年修建此處,按照老掌櫃最初的預想,是打算在陳家莊下修建一處藏兵洞。
而是一路折身推開了牆上一扇石門。
要不是之前數月,他們前往滇南倒鬥,將他一人留在莊內,太過無聊才會接觸到練武,以他的性格能躺著就絕不會去吃那份苦頭。
鷓鴣哨、花靈、老洋人、紅姑娘、袁洪,如今連不願修行的昆侖也闖入了其中。
和眼下掌櫃的所言完全不同。
從莊外山中接引來的地下泉水,自水池上方流來,維持終年不枯。
“怎麼說?”
“周先生說了,練武修行如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去吧,最好能在李掌櫃來之前,我還能替你看護一二。”
但即便如此。
陳玉樓帶著昆侖,一路進入地下石窟。
這到底誰說的是真?
想來也隻有那一位,才能做得到了。
陳玉樓搖搖頭。
似乎察覺到了那道破空而至,落在自己身上,又轉瞬收回的目光,它忍不住也隨之望去。
“拐子,這趟長沙城之行還算順利吧?”
本來準備抬步入內的昆侖,似乎想到了什麼,身形忽然停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如今親眼所見後,他才終於確認無誤。
當即將他那點念頭扼殺。
“剩下三十二件歸入搬金樓。”
這座地下石窟的規模,仍舊大的難以想象。
手指搭落,一縷靈氣隨之渡入,直奔昆侖丹田而去。
足足能夠容納數人。
平靜中難掩霸道。
“攏共九百七十六件明器,其中一百五十七件入了湘陰城兩間鋪子,三百二十六件入了嶽陽道,四百六十一件入長沙城下轄三州一府。”
感受著昆侖的痛苦,陳玉樓卻表現出了近乎於無情的冷漠。
袁洪自言自語著,下意識低頭看去,隻見它胸口處數道烏金光芒微微閃爍,分明就是煉化出的山魈之骨。
“鳳種龍屬,不愧是天地眷顧,修行起來未免也太過簡單。”
聽到這話。
猶如遼闊海域的丹田之中。
“從今天起,每日早晚兩次。”
“還有什麼想問的?”
白天見麵時,看到掌櫃的眼神,他就知道必然會有詢問。
彌漫的霧氣中,還能聞到一股濃鬱的藥香氣息。
“十五塊,快了。”
一看他神色。
之後又聽聞沈老頭出身峨眉山彭道宗。
足足有五六塊。
這一爐大藥效果確實驚人,沒枉費他不計成本的投入。
“忍住了。”
對它而言。
分明飄蕩著一縷縷細微卻異常純粹的靈氣。
想到羅浮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修行速度卻是快如閃電,它就忍不住一臉無奈。
“沈師傅說七星橫練功有五重境界。”
陳玉樓吐了口氣,緩緩收回手指。
“好小子,走的不愧是霸道路。”
妖則是血脈之彆。
“你以為?”
除此之外,又鋪設地龍,眼下分明就是已經燃起了火,水池中沸騰不止。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塊鐵胚。
單憑這一點,花瑪拐在陳家莊和常勝山就有著無可替代的位置。
隻要能夠突破二十塊,血脈便能融合一成。
看著渾身白霧滾滾,渾身氣血幾乎要炸開的昆侖,陳玉樓皺著的眉頭也終於舒展開,轉而替代的是一抹濃濃的讚賞之色。
感受著它身上氣息一點點壯大,羅浮神色間卻並無太多變化,反而覺得無趣又枯燥。
“如今我也就堪堪入門,貫通為止。”
不過。
昆侖立刻察覺到,一股磅礴如潮的藥力洶湧而來。
“行,我知道了。”
一身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攀升。
白天時,在觀雲樓上俯瞰那場廝殺,他就覺得古怪。
“意沉丹田,心無旁騖,全力運功。”
陳玉樓眼神裡滿是讚賞。
聽到這話,陳玉樓心頭不禁一動。
五行生克、血脈壓製,讓它根本不敢直視。
便是真正的脫胎換骨。
“錯不了。”
彭道宗。
哪裡無用。
衝昆侖努了努嘴,輕笑道。
身外仿佛燃起了一蓬火焰,自行遊走周身。
石門外。
“是,掌櫃的,昆侖定不辜負期望。”
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
轟隆——
而昆侖雖然詫異,卻沒有半點遲疑,徑直將手伸了過去。
單手拎著酒壺。
花瑪拐一下愣住。
更彆說眼下如此火急火燎,急於修行的情形。
不是主人送了一場天大的造化,說不定再過幾年,都會化作一堆虧枯骨。
低聲喃喃了一句。
昆侖一聲低喝。
隻有樹梢上一縷金芒明暗不定。
梳理過一身翎羽,羅浮先是看了眼主人和昆侖消失的方向,直到目送兩人進入觀雲樓,它才收回目光,而後又掃了眼中庭林院。
“對了,掌櫃的,這趟過去,上次托老九叔和三木叔查的事也有下落了。”
劇烈的灼燒感,讓他渾身瞬間變得通紅,但這還不是全部,隨之而來的是劇痛,就像是無數把刀子在筋骨上刮過。
咬牙強行撐住。
此刻,隨著陳玉樓推開石門,視線一下被霧氣彌漫,水聲潺潺,那其中分明是一口洞中水池。
袁洪收起心思,繼續盤膝而坐,催動玄道築基功,一點點吐納修行。
但不得不說。
而那一池大藥,則是鐵匠手中的大錘。
“不錯。”
他臉色歸於平靜,仿佛已經完全適應了那股劇痛。
昆侖立刻坐直身形,眸光湛湛,沉聲回道。
至於龍屬鳳種,它不敢想。
“記住,藥浴時一定全力催動橫練功,這一池可都是寶藥,外麵人打破頭都搶不到的好東西。”
陳玉樓最後一點疑惑也煙消雲散。
畢竟那天頭一次登門拜訪時,他就在其中。
“手給我。”
饒是他鋼筋鐵骨,一時間也差點無法撐過去。
怔怔的聽著,花瑪拐忽然一拍額頭,心頭罕見的生出一股危機感。
這小子向來對武道都沒什麼興致。
“掌櫃的,什麼情況?”
見掌櫃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仰頭將杯盞中剩餘仰頭一口飲儘,隨意一拋,酒盞就如一片落葉劃過夜空,穩穩當當的落在了石桌上。
花瑪拐再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