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數十斤重。
感受到老爹眼神變化,年輕人稍一思索,立馬也就回過神來。
數月前,瓶山之行結束,鷓鴣哨師兄妹三人返回族地孔雀山,就是從湘省過江,繞行鄱陽湖,然後一路進入江浙。
年輕人一下愣住。
真要是那種一眼看透的壞種。
隨著扣扣的敲門聲落下。
與想象中的幾乎一模一樣。
老人家一輩子沒出過九江,哪裡聽得懂湘音,陳玉樓隻能嘗試著放緩語速。
此地古稱潯陽、江州,地處四省交界,素來就有‘三江之口、七省通衙的稱譽。
他甚至都沒察覺,這一趟返程比來時更快,在他心中已老的了塵法師,不但沒有落後半步,一路山路崎嶇,連氣息都不曾紊亂。
隻是借朱丹,在氣海中種下了一枚靈種,以便能夠源源不斷的吞吐天地靈氣。
年輕人臉色頓時肅然起來。
對此陳玉樓自然是樂見其成。
“不用不用。”
沒想到如今時隔幾個月。
陳玉樓哭笑不得,又不好點破。
僅僅是被他說服放下屠刀者就不計其數,至於那些執迷不悟之輩,則是死的死逃的逃。
年輕人再不敢耽誤。
“師弟……”
摸金校尉,合則生、分則死。
這一趟南下,當然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是為了在無苦寺出家的了塵長老而來。
“當然,老丈要是不信,不如這樣。”
直到過虎背嶺時遇到一座早已經荒廢的古廟,心有所感,於是毅然在寺中剃度出家。
聞言,陳玉樓心頭微微一動。
“楊方兄弟,你那可有師門信物?”
見兩人身手矯健,經驗老道,陳玉樓隨口向他們打聽了下無苦寺所在。
街上行人,對他們的存在似乎也早都司空見慣。
而今眼前這行人來曆不明。
當然,在陳玉樓看來,這件蛟鱗重甲仍舊不夠完美。
其中三位,身穿藍黑色長袍,長發束在腦後,分明就是深山道觀中修行的道人。
陳玉樓對此並無意外。
老農認認真真打量了幾人一眼。
但生死廝殺時,尤其是麵對同等甚至更強的對手時,哪怕一絲的耽誤,都有可能致命。
“過了九江就快了。”
要知道當年因為崔老道私自窺探天書,令龍虎山道人大怒,自此封鎖
五雷殿,更是將鬼門天書徹底藏住。
“真的?”
在四人中,身手當之無愧的第一。
微微失神間。
年輕人先是看了眼父親,見後者點頭,他才小心接過,鄭重其事的收在口袋裡。
幾人牽馬順次下船。
駐足危崖之間。
“帶我去。”
崔老道可就是在那偷看的兩行半天書才得以入道。
即便已經入秋,但良田萬頃,青山碧水,令人不自覺放緩腳步。
一道蒼老,卻異常溫和的聲音響起。
聽進山采藥的山民說,這已經算是不錯了,早些年,隻能涉險從裂穀大河中蹚水過去。
再加上開竅過後,臉色間再沒了往日的癡愚。
兩世為人。
還熱情向他們推薦了仙人洞,說是那裡香火不絕,解簽也靈驗。
“無苦寺?”
“你們是去燒香拜佛?”
抬頭望去。
不過徹底煉化還需要不少時間。
之所以多年不曾下山,非是不能而是不願,無苦寺就像是他為自己畫下的一座牢房。
因為天然的地理優勢,從晚清開始九江就開埠立市,借著長江水運連通四地,那些洋鬼子也正是看中了這點,往來於此做生意。
陳玉樓則是順勢跟擺渡的老頭打聽起了路程。
隻等此行結束,重返陳家莊後,便打算著手嘗試陰刻籙文一事。
看他們穿著打扮,並非傳道士那麼簡單。
但龍虎山不同。
一行人無論男女,氣質皆是極為出眾。
而是彌補昆侖最後一塊短板,那就是由於身形過大,而導致的速度不夠。
陳玉樓等人並無暇駐足欣賞山景。
“故人之後?”
“啊?”
年輕人點點頭,放下竹簍和藥鋤,隨即便大步穿過懸橋,沒多大一會功夫便消失在茫茫深山當中。
殿外一位身穿僧袍的老和尚,正平靜的看向自己。
陳玉樓搖搖頭。
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們。
凶戾之氣幾乎是洶湧而出,渾身上下每一寸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迫人氣勢。
老藥農雖然刻意壓住情緒,但一旁的年輕人,看模樣與他幾乎是一個骨子裡刻出,想來應該是他兒子。
在見到那枚算珠的一刻,一下為之破功。
不過,對陳玉樓而言,讓他印象最深是九江不過一州之地,江邊古城,竟是有著近乎於長沙府城的繁華。
穿行在小城裡。
此物估計是當日下山時,金算盤贈予他。
隻有偶爾遇到山民問路時,才會停下片刻,從蓮花洞一路進山,足足在山裡走了兩個多鐘頭,才終於進入峽穀。
但它之所以能夠鎮屍伏妖,便是陰刻在鞭身上那一道道符籙。
周圍村寨、山民,苦匪寇之禍久矣。
反複叮囑了路線不說。
陳玉樓還是讓人在江湖上反複打聽,這才得到了一絲線索。
更是整日惶恐難安。
壓下心緒,順著小徑飛快往裡趕去。
送到莊子時,饒是陳玉樓都有些迫不及待,立刻帶著重甲去地下石窟尋找昆侖。
“在裂穀懸橋那邊。”
看到它的一刹那,年輕人不由鬆了口氣。
了塵模樣還是被他清晰收入眼中。
另外一個,未必沒有擔心徒弟行走江湖,落難窮困潦倒時,也能用這枚金算珠去典當行,換取一些銀錢度難。
老頭連連擺手,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而是以一人之力平定了廬山匪患。
再加上他從周蛟手中得來的打鬼鞭。
因此,山民都傳言了塵法師既有菩薩心腸,也有金剛怒目。
視線中的田地才漸漸被起伏的山脈替代。
“不必,貧僧還走得動。”
之所以一直謀求為他打造一件重甲。
“法師,您……您這是怎麼了?”
山高入雲,仰頭望去,一座座奇峰拔地而起,壑穀、岩洞、怪石、急湍、飛瀑、溪澗、山中幽潭,隨處可見。
縱然是鐵磨頭都遠遠不如。
隻見那一片怪石嶙峋,有瀑布深潭,奇峰危崖,最為驚奇的是,山坳當中生長著大片竹林,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儘頭。
如今他心中思路已經愈發清晰。
經常能夠見到西洋風格的高樓建築。
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一次。
一連閉關了兩天,將氣息調整到最佳狀態後,便迫不及待的去請他護道。
恍然一片綠海。
除了鷓鴣哨師兄妹三人外。
對於後者他沒太多興致。
瘦削的身子止不住的顫動。
“這個算不算?”
帶著他一路往山外走去。
廬山則完美融合了二者,又兼雲遮霧繞,一眼望去,就是一副生動的水墨山水畫卷。
陳玉樓下意識抬頭,這才發現,不知覺中身下渡船已經穿過了茫茫長江,停靠在了渡口碼頭。
聽到這話。
他在山野之間。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有老到走不動的時候。
尤其是那些養了閨女的人家。
而且這行人裝扮也極為古怪。
了塵搖搖頭,謝絕他的好意。
倒是又重走了一次。
陳玉樓一看,立刻就明白過來,那分明就是一枚算珠。
接過放在手中,低頭一看。
說是典韋重生都不為過。
想通這一點。
和周圍那些南下逃難走荒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這才發現山民們心中奉若神佛的了塵法師。
“老人家,不知從這前往虎背
嶺要多久?”
但對此時的風土人情卻是不甚熟悉。
這故人究竟是誰?
一時間他還真沒猜到。
一道帶著濃濃口音的提醒聲,從身後傳來。
“廬山虎背嶺。”
一點點研究。
等走過一段危崖,進入懸橋的一刻,了塵遠遠就望見橋頭對麵,一行六七人正席地而坐,與老藥農說著話。
畢竟,當年若不是了塵長老,他們這些人哪有半點活路。
渾然一體。
陳玉樓第一個察覺到動靜。
昆侖和拐子則是留在莊內修行。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那年了塵法師前來,原本誰也沒有當回事,在廬山結廬修行的隱士無數,不過要麼死於山匪之手,要麼下山逃命。
見到他,年輕人立刻快步上前,將之前山外經曆簡單說了下。
等他穿上的那一刻。
主要是他們身上並無煞氣,尤其是陳玉樓,麵色溫和,氣質出眾,說話慢條斯理,絲毫沒有半點不耐,和城裡那些教書先生似的。
金珠上果然陰刻著一個庚字。
楊方琢磨了下,從口袋裡摸出一枚扁平的金珠。
一直穿城而過,熟悉的景象才一下撲麵而來。
“老丈多慮了,我們乃是了塵長老故人之後,這位楊方兄弟,與他更是一脈相承,算起來還是了塵法師的師侄。”
周圍山民誰不知道,隨著年紀漸長,了塵法師已經有些年頭不曾下山。
至於昆侖……
大概指尖大小,中間還有一道孔洞。
“閉嘴。”
金算盤世代商賈出身,行走江湖,一架純金打造的算盤從不離身。
老藥農頓時動容,忍不住驚呼出聲。
“道兄,楊方兄弟,了塵長老都已經親自下山來迎,我們也該上前拜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