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不知道昆侖山這三個字的分量。
萬山之祖、群仙居所。
“是,主人,袁洪記下了。”
想都沒想,袁洪便飛快答應下來。
彆的不說。
主人哪一紋舫蹋蘼燮可交故欽諏劍皇鞘棧衤?
看似倒鬥摸金。
但修行機緣同樣無數。
更彆說,而今他都親口說了會有機緣,用它的猴腦子也能想得到,絕對是一樁天大的好事。
不答應才是腦子進了水。
“行了,好好修行。”
一聽它語氣中的雀躍,陳玉樓就知道袁洪這家夥猜到了什麼。
人老尚且成精。
何況它本身就是山精。
扔下一句話,陳玉樓繞過古亭,繼續往後院走去。
走過竹林,遠遠就看到昆侖身形如弓,一招一式,認真演練著橫練功。
羅浮則是站在假山上。
似乎是在評判。
見到這一幕,陳玉樓不禁搖頭一笑。
莊子內外,估計也就昆侖把羅浮當人相待了,而後者,除了他以外,最為信任的也就是昆侖。
“咳……”
看了片刻。
陳玉樓輕咳了聲,從隔牆後負手走出。
“掌櫃的。”
見到是他,昆侖立馬收功,咧嘴笑道。
羅浮也是目露驚喜。
化作一道流光,瞬間從假山頂落到他肩上。
“昆侖,這幾天替我做件事。”
“請掌櫃的吩咐。”
“帶羅浮去石君山下,借火龍凝煉火意,記住……你一人前去,不入六耳。”
聞言,昆侖霎時便明悟過來。
羅浮身為鳳屬,天賦為火,不過終究還不曾徹底化形返祖,之前數次廝殺,更多的是借助於身形之快,爪鉤鋒利。
而石君山下百尺火龍,除卻煉器,幾乎沒有太多用武之地。
對人而言。
火龍難以靠近。
但羅浮來說無異於洞天福地。
“好,那我馬上出發!”
“記住,最多十五天,不要耽誤了時辰。”
陳玉樓又補充了一句。
此事茲大,尋常夥計他不放心。
而山中火勢太重,花瑪拐、紅姑娘又難以承受。
昆侖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說到這,他才拿手輕輕點了下羅浮的腦袋,“聽見沒有,去了石君山,不必顧慮,儘可能煉化真火。”
“等去了昆侖山,到時候再讓你吃個飽。”
說這話時。
陳玉樓心頭閃過無數山精妖邪。
雪彌勒、斑紋蛟、食罪巴魯、淨見阿含、地觀音、滅燈銀娃娃……
和他心意相通的羅浮。
哪裡還能不懂。
當即振翅一躍飛到昆侖肩上。
一雙眸子裡滿是期待之色。
距離上一次進食大妖精血,還是在龍潭山的古幢經幃之下。
“那掌櫃的,我這就去了。”
昆侖也不耽誤。
轉身直奔陳家莊的馬廄而去。
不多時,一陣馬蹄聲響徹在山路之間,已經回到觀雲樓上的陳玉樓,透過窗戶遙遙目送昆侖與羅浮離去。
等他們消失在茫茫山林之外。
他這才收回目光,轉而看向一旁牆上掛著的地圖,神色間露出沉吟。
紮格拉瑪山位於何處。
他並不清楚。
但精絕古城的位置卻是知道個大概。
自湘陰出發,前往極西之地的大漠,一路上看似隻需要橫穿川渝青三省地界,但距離少說數千公裡。
之前去滇南。
一趟單程尚且花費近兩月。
此行過去,最少要做好半年以上的準備。
這也是為何之前他說要做好萬全的緣故。
民國年間,最大的麻煩,衣食住還好,唯獨最後一個行字難如登天。
西域那邊更是不毛之地,荒無人煙。
往往數十裡之內,都找不出一戶人家。
精絕古城又地處茫茫大漠之中,除了他,恐怕整個常勝山上萬人,都找不出一個人有沙漠的概念。
這無疑更是加大了難度。
風沙、方向、失溫、食物、水源……
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到的問題,而不是僅憑一腔熱血,那樣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葬身漫天黃沙之中。
揉了揉眉心。
即便對昆侖山之行,早就有過思考。
但真正擺在麵前時,他方才知道,想要麵麵俱到幾乎不可能。
一路往樓下石室走去。
片刻後。
書桌前,陳玉樓提筆飛快寫下一頁字。
無非是治療曬傷以及凍傷的藥物。
在抵達大漠之前,食物反而是最不必考慮的因素,一路上都能補給,但藥物必須準備充足。
大漠晝夜溫差,可能大到令人絕望。
簡單過了一遍,陳玉樓這才滿意的將紙頁放到一旁。
打算晚點就讓拐子去提前準備。
當然,這些不過是暫時,後續肯定還會有補充,但半個月時間怎麼也足夠了。
寫過這些。
他又抽出一張書畫紙。
腦海中無數光影與畫麵交織閃過。
過了許久,他才提筆橫著畫了兩道,代表著孔雀河古河道,隨即往南一點,畫了一座石人雕像,代表的是通往黑沙漠路上的殘垣斷壁。
之後又在前方畫了口棺木。
那便是西夜古城下的姑墨王子墓。
至此,他的思路越發順暢,筆尖在書畫紙上落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但就算如此。
等收起墨筆時,也過去了足足半個鐘頭。
兩尺的畫紙上,此刻已經被繪出了無數線條,甚至是數字圖形、英文字母。
若是外人,絕對看不懂他的意思。
卻是將精絕古城簡化到了這方塊大的紙頁上。
自瓶山開始,陳玉樓就習慣於先定大局,謀而後動。
僅僅是一個昆侖神宮,妖物凶險便數之不儘。
何況,此行所往還是精絕古城、昆侖神宮外加蛇神鬼洞三合一。
不做到絕對把握。
去了也是徒勞。
有了這份模版,稍稍休息片刻後,他這才重新抽出一張畫紙,開始做昆侖神宮的簡化地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他整個人心神幾乎儘數沉浸於其中。
不僅是他。
此刻。
觀雲樓外。
數十米處的一座小院中。
鷓鴣哨打開竹簍,小心翼翼的從最底下找出一份圖冊。
看上去已經有不少年頭。
圖冊都已經起了毛邊,古舊泛黃,甚至有不少處出現了殘破,仿佛一用力就會化作一堆紙屑。
但他卻視若重寶,動作儘可能的輕微,生怕會造成損壞。
輕輕攤開。
借著窗戶外的天光。
那分明是一張手繪的地圖。
他手指順著蜿蜒的曲線,一路往西而去,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座河流邊的山丘之上。
明明隻是再尋常不過的景象。
但他雙眼卻是瞬間變得通紅,下頜、雙手、甚至渾身都在微微顫栗。
“孔雀河、雙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