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陳玉樓收起心思,結束十六字演算,朝一旁看了眼。
一直緊隨其後的昆侖,立刻明白過來。
沒有半點耽誤,越過身前神龕,徑直走到神鏡金光所照之處。
由半米見方的青磚鋪就。
錯落有致。
灰塵落了厚厚一層。
一看就已經許多人無人踏足於此。
與烏娜所言也能對應得上。
距離上一次阿枝牙來此尋找神木,都已經過去了十來年。
至於之前那些沙匪,純粹是運氣好,大概率是誤打誤撞,從城內一處古井進了地下河,溯流而行,抵達了石橋處。
當然。
這也隻是陳玉樓目前的猜測。
昨夜詢問霍加時,他也說不明白,隻說是那幫洋鬼子帶的路。
或許通往地下王宮的路不止一條。
此刻,昆侖站在石磚外,借著火光搜索了下。
可惜單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任何變化。
猶豫了下,他忽然將風燈放到一旁,半蹲在地上,五指微曲握拳,沿著地磚一塊一塊敲了過去。
同時凝神聽著底下動靜。
見此情形。
周圍眾人頓時明白過來,嘈雜聲一下收束。
攏共也就四塊地磚。
昆侖速度極快。
三實一虛。
隻有靠近聖山那一側的地磚,敲下去傳回的是空蕩蕩的回聲。
昆侖眼睛不由一亮,但如今的他,心性謹慎,並未輕舉妄動,隻是回頭看向陳玉樓所在的方向。
“掌櫃的,找到了!”
聞言。
周圍頓時傳來一陣低低的歡呼。
神廟內除了那枚玉珠外,幾乎再無旁物,這對一心求財的卸嶺盜眾而言,簡直無法接受。
總不能三支隊伍。
兩支去城內淘沙撿洋落。
他們來的地下王宮,結果收獲還不如他們吧?
“能不能打開?”
陳玉樓幾人快步向前。
借著燈光掃去。
四塊地磚之間嚴絲合縫,幾乎完全看不出開啟過的痕跡。
“我試試。”
有掌櫃的吩咐,昆侖再不遲疑直接上手,但嘗試了幾次,地磚就像是紮了根一樣,無論怎麼用力都紋絲不動。
主要是地磚明顯經過水磨,吹去那一層落灰,磚麵光滑如鏡,實在沒有抓力點。
向下按壓的話。
又擔心會將其徹底封死。
陳玉樓也看出難處,從腰間摘下那把骨刀扔了過去。
作為瓶山屍王生前防身之器。
雖然隻是一把短刀,但刀片薄如蟬翼,吹毛斷發。
在棺中浸染屍氣多年,早已化作一把凶兵。
惟一的弱點,就是鋒極易折。
不過經由李樹國重煉後,融入數種秘金材料,將這唯一的短處也彌補完全。
比之小神鋒絲毫不弱。
甚至更為驚人。
隻不過他如今手段頗多,骨刀反而成了可有可無之物。
接過刀子。
昆侖將其沿著縫隙插入,隨即才嘗試用力。
隻是。
等刀身都彎成一道半月弧線。
地磚仍舊沒有半點移動的跡象。
“掌櫃的,還是不行……”
昆侖沒在繼續嘗試。
他走的就是以力證道的路子,對力的變化感知最為敏銳。
嘗試了這麼久。
他其實已經明白。
眼前這四塊石磚看似簡單,實則環環相扣,底下應該被人布置了一座機關,單憑人力強行拆破難如登天。
“我這有火藥。”
“總把頭,實在不行,強行爆破吧。”
聞言。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這話一起,頓時受到無數附和。
要知道,卸嶺一派向來無所不用其極,大鏟大鋤、牛牽馬拽、藥石土炮,斬山做廊,穿石為藏,即便銅牆鐵壁,也都是用外力破之。
因為卸嶺的手段,常勝山夥計幾乎各個身懷絕技。
說話的那人,就是礦工出身,埋設火藥開山移丘。
隻不過被頭上壓迫的厲害,實在忍無可忍,他們一幫礦工毅然暴亂,殺死頭頭和礦主,卷了銀礦跑路。
受到官府通緝後。
無奈之下才落草常勝山。
原本隻是為了活命,誰也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曾經龐大的帝國傾覆崩塌,一夜之間,城頭變幻大王旗。
通緝令成了廢紙一張。
但他早習慣了倒鬥生活,畢竟亂世裡,在哪不是混口飯吃。
常勝山不受限製,又沒多少規矩。
拚死幾年。
攢下一筆錢還能下山去當個富家翁。
見眾人躍躍欲試。
陳玉樓卻是搖了搖頭。
精絕國的地下王城,說是女王宮,其實就是沿著紮格拉瑪地脈挖出的一座大墓。
千年下來。
得以維持不崩不塌,已經極為難得。
但要是動用炸藥,平衡一破,到時候再想入內幾乎毫無可能。
“烏娜姑娘可能打開?”
看了眼手握神鏡的身影,陳玉樓問道。
見識過拜山這等詭異手段,他也想看看,薩滿教究竟是如何打開暗門。
“阿塔施展的乃是換陣法……”
烏娜搖搖頭,“我暫時還無法接觸得到。”
“換陣?幻陣?”
聽著她略帶口音的漢話,陳玉樓眉頭微微一皺。
“一種類似於移形換位的巫法,需請下地神,才能做到。”
見他問起。
烏娜再次解釋道。
移形換位?!
這幾個字一起,不僅是陳玉樓,一旁的鷓鴣哨等人也是難掩震撼。
說實話,當日雖然在突厥部族待了數天時間。
也見識過他們的祭壇,以及供奉的鬼神。
在幾人心裡,無非也就和馬鹿寨魔巴差不多,行的多是占卜、求神以及草醫這一類的事。
真要廝殺爭奪地盤,還是需要狩獵隊出手。
但如今看來,薩滿教的傳承卻是遠遠超乎了預料之外,無論拜山尋路,亦或是烏娜口中的換陣巫法,比之道門法術似乎都不落下風。
甚至更為詭異。
“是憑空穿行過去?”
楊方暗暗咽了下口水,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他曾在市井街頭,見過那些戲法師,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到穿牆、吞刀、吐火,甚至憑空變出來一個大活人。
那時他剛出山不久。
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甚至想過拜那些人為師。
但一見他江湖人打扮,氣勢驚人,那些戲法師竟是當即變臉,死活不願收徒。
眼下聽過烏娜一番話,他心頭下意識又浮現出當日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