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還是請甲獸,在旁邊石壁上打出一條地道?”
有先例在前,老洋人自然的提議道。
“就是有甲獸出手,想要打穿,估計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陳玉樓搖搖頭。
雖然一直在地下穿行,但按照行走的方向和時間,不難猜測,眼下他們其實已經無限接近了黑山山脈。
女王因山為陵,大封大樹。
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打穿?
所以,下鬥之事其實還是落在了開門之上。
“可惜紅姑沒來,不然以她的手段,肯定能找到關竅所在。”
看著身前那扇足有數丈高的石門。
饒是昆侖,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股自小渺小之感。
“急什麼,找找看。”
陳玉樓搖頭一笑。
凡是機關銷器,就一定有跡可循。
何況,還是這種維持千年,仍在運轉的大陣。
“袁洪呢?”
盯著石門看了片刻,陳玉樓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看向眾人身影。
“主人,我在這。”
聽見他喊到自己名字。
袁洪立刻從隊伍後方走出。
“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它的陣眼。”
見它目光灼灼,陳玉樓直接吩咐道。
“是,主人。”
簡單一番對話。
袁洪也不耽誤,越過頭頂重石,徑直走到石門外,張開五指按向石門。
“這是?”
楊方看的一頭霧水。
下意識瞥了眼身側的老洋人。
察覺到他視線,後者隻是攤了攤手,“彆看我,我也頭一次見。”
聞言,楊方又看向身前的昆侖。
畢竟他們這些人中,袁洪最為親近的也隻有他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昆侖同樣難掩驚疑。
背對著眾人,右手放上石門的刹那,袁洪那雙琥珀眸子裡一縷烏金光澤流轉,隨即胸口下一道道星光閃爍。
仿佛被點燃了的竅穴。
很快,一縷金線透過掌心直奔石門而去。
“等等……”
察覺到它身上氣息陡然攀升。
一直不曾說話的鷓鴣哨,眼角不禁重重一跳。
目光則是下意識死死盯著那扇石門。
好似要看穿什麼一樣。
但即便是他,也隻是隱隱察覺到了一縷氣機掠動,至於那究竟是什麼,按照他的猜測,或許是猿猴之屬的血脈天賦。
就如他搬山一脈的兩位甲獸前輩。
不曾化妖前。
便能精準找到地下陰脈。
由此穿山穴陵,下鬥入墓從不失手。
袁洪施展山魈神通並未持續太久,甚至隻是一刹那的功夫,它便再度睜開了眼。
眼睛深處,那縷烏金色澤已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無法掩飾的激動。
“主人。”
“找到了!”
深吸了口氣,袁洪顧不上休息,立刻返程回到眾人身前。
“在哪?”
早上便見識過這份神通,此刻的陳玉樓並不意外,隻是沉聲問道。
袁洪則是伸手一指他們來時所過的石橋。
“暗河!”
聽到這話,連同陳玉樓在內一行人,腦海裡都是下意識嗡的一聲。
茲獨暗河?!
是啊。
千年時間裡,滄海桑田、日月變幻,曾經的綠洲化作無儘沙漠,唯一不變的隻有這條永不枯竭的陰河。
借助河水推動大陣運轉。
這不就是水勢機關塚?
鷓鴣哨目光閃爍,一瞬間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幾分,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
當日在遮龍山,靈宮壁畫觀湖景的那一刻,他便提到了水勢機關,隻不過卻被陳玉樓給否定。
沒想到,當日看岔了眼,今日倒是遇到了真的。
“要不要潛水?”
陳玉樓並未停下解釋,而是朝袁洪繼續問道。
袁洪猶豫了下,“我看到了好多的槳葉……”
它這句話看似答非所問,但陳玉樓卻一下明白過來,“好,道兄你們在此稍候,我下去走一趟。”
“陳兄小心!”
“掌櫃的,我隨你一起。”
“要走水麼,陳掌櫃,不如讓我去,我自小在黃河邊長大,水性過人。”
鷓鴣哨點點頭。
一旁的昆侖和楊方卻是先後開口。
尤其是後者,一臉的躍躍欲試。
“楊方兄弟有心,不過暗河內情況不明,還是我親自走一遭。”
陳玉樓搖頭婉拒。
說話間,一雙大手則是按在了昆侖肩膀上,意思不言而喻。
見狀,昆侖即便再有不甘,也隻能按下心中躁動。
“拿著。”
陳玉樓搖頭一笑,摘下龍鱗劍遞到他手上。
隨後越過眾人,回到石橋之上。
湍急水流在身下滾滾而過,帶起一陣轟隆隆的水聲,河麵上籠罩著一層厚重的霧氣,仿佛猶抱琵琶半遮麵。
之前走過,他隻是隨意掃了眼。
確認地下陰河中沒有凶險便走了過去。
如今凝神再看,很快陳玉樓便察覺到一絲不對。
流淌的河水,在經過橋下時就像被分流了一樣,形成一道隱隱的漩渦,從上遊衝下來的樹葉在那一處來回打著旋。
“找到你了……”
見此情形。
陳玉樓雙眸不禁一亮。
深吸了口氣,催動神行法,整個人縱身一躍。
就如一片翎羽輕輕落入濃霧之中。
等他站在河上。
漩渦處的崖壁中,分明被人打出一條隧洞。
足有半人多高。
深不見底。
冰冷的地下河水湧入其中,隻能聽得見轟隆隆的回聲。
“引水入陵,豈不是成了水坑?”
陳玉樓麵露古怪。
漢人陵宮最為忌諱的便是墓中生水。
此處卻是有意為之。
隻能說即便女王同樣精通玄學,但夷漢之分卻是刻入了骨子裡的東西,輕易不可磨滅。
念頭一閃而過。
陳玉樓也不遲疑,借助於神行與分水之法,快速穿行在漆黑如墨的水道中。
差不多半分鐘後。
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從前方傳來。
等他走近,赫然發現,那是一座人為挖出的懸崖,從茲獨暗河中引來的水流在此彙聚,巨大的落差,形成一座地底瀑布。
而瀑布下則是坐落著一架又一架的石堆。
頭頂高處則是垂下一道又一道的鐵鏈。
剛好將石碓鎖住。
以神木打造的槳葉。
在瀑布落水推動下不斷轉動。
每一次轉動,鐵鏈上便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絞動聲。
看到這一幕。
饒是陳玉樓有所猜測,也不禁被這份巧奪天工的工程驚歎到無以複加。
很難想象,如此精巧的機械大陣,竟然是出自上千年前的精絕古人之手。
說是後世水利工程都不為過。
甚至在某些方麵的設計更為出眾。
畢竟……
此處根本無需有人看管。
一千多年時間過去,隻要水流不枯,大陣便能一直運轉下去。
站在瀑布頂上。
陳玉樓滿心驚歎的望著。
直到許久後,他才斂起心思,轉而抬頭,目光掃過那六七道鐵索交彙之處。
赫然是一隻修建在崖壁半空的石球。
遠遠望著,就像是一顆眼睛。
“所以,陣眼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