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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在頭頂上的那把刀,也就消失不見。
自己再不必日夜承受噩夢。
遠遠掃了它一眼,見它雙目空洞,坐地望天的樣子,陳玉樓又怎麼會看不懂它的心思,不過並未說什麼。
叛變投敵、弑父殺兄。
無論哪一個罪名都不是它能夠承受。
即便妖物的世繢錚荒敲炊嗨降娜室謇裰切牛備浮彩且壞啦豢捎庠降牡紫呃壯亍?
如今。
老蛟一死。
至少壓在胸口下的一塊大石頭也能搬走。
但站在陳玉樓的立場,烏衣是助力,不是它最後以死相搏,用性命將老蛟攔住,或許,眼下的結局就會大不相同。
收回目光,陳玉樓神色一凜。
張開五指。
朝著老蛟屍體輕輕一抓。
刹那間。
一道無形的靈魄便出現在他掌心內。
赫然是一頭蛟龍虛影。
與老蛟長相一模一樣,隻不過體型足足縮小了數百倍不止。
此刻的它,似乎還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
眼底滿是迷茫和不解。
“煉!”
陳玉樓卻不敢遲疑。
這等靈魄,可不是元神,能夠融入虛空隨意行走,不懼風雨雷電,青木火焰,失去了肉身蘊養,靈魄孱弱無比,可能被風一吹就能刮滅。
他要趁著靈魄消散之前。
搜查老蛟身前記憶。
隨著他一字落下,緊握著的掌心內青光彌漫。
一縷縷神識將蛟龍靈魄重重裹住。
而他視線中。
無數的畫麵也逐一浮現。
就像是電影鏡頭般。
一座深山湖澤中,方才成年的老蛟,潛在深水當中,一口將過路魚蝦吞下。
然後是密林之中,蛟龍等待了多時,終於等到一株大藥成熟,沒有任何猶豫,它迅速上前,將大藥連根挖出帶回湖中,吞下後便閉關修行。
隨即畫麵一轉。
深山湖澤,變成了一條大江。
蛟龍也長成了一丈大小,目光凶戾,在江底追逐著一條寶魚,最終憑借著身形之勢,趕了上去,一口將寶魚吞食。
渾身妖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轉眼。
又是它在深山中狩獵一頭角蟒的情形。
雖然同為龍屬。
但老蛟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
角蟒無處可逃,沿著一條裂縫鑽進了山崖深處,大怒之下的蛟龍,硬生生將山丘打碎搬開,還是將它從地底抓了出來。
一點點撕碎吞入腹中。
看著那一幕幕血腥無比的狩妖景象。
饒是陳玉樓,也不由眉頭緊皺。
妖類從來都是不死不休。
領地之爭、資糧之爭、性命之爭。
勝出來的才有資格繼續活著。
無數個畫麵後。
陳玉樓終於看到了一座一望無際的大湖。
老蛟矗立在水中,野心如同雜草般根本抑製不住。
然後又是一場場廝殺。
終於。
它掃清了一切障礙。
湖中大妖無不折服低頭。
它也終於成為了洞庭湖上的霸主,入主洞庭龍宮,手下妖物無數,再也不必如以前那樣到處狩獵尋找修行資糧。
數不清的寶藥送入龍宮。
蛟龍也愈發強大。
等到成就大妖之後。
它更是橫行霸道,肆意妄為,洞庭湖外的水府中那些妖物也紛紛臣服,被它納入龍宮勢力範圍。
蛟龍壽命無儘。
它也有了更多閒暇時間。
在湖中四處閒逛,尋寶收藏。
隻是,某天它一如既往準備探尋沉船藏寶時,在一座湖底深坑中,發現了一座巨大無比的枯骨。
試探了數次,確定它早已經死去後。
老蛟這才靠近過去。
那是一頭蛟龍。
從白骨上散發的凶威看,那頭蛟龍比它更為強大,卻並未走到化龍那一步,而是死在了此處。
好奇心驅使下。
老蛟圍著白骨反複琢磨。
最終,在背脊上找到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那是一道劍傷。
幾乎貫穿了蛟龍整個身軀,從背部一下將它切成兩截。
甚至時隔無數年。
傷口中的劍氣都不曾磨滅。
它實在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隔著茫茫湖水,精準尋到蛟龍蹤跡,然後一劍將它斬殺。
恍恍惚惚的回到龍宮。
老蛟秘密讓人去查驗此事。
最終在湖邊百姓傳聞,以及當地縣誌和道家神仙傳中,它終於找到了一絲線索。
斬龍之人乃是呂洞賓。
他在前往鶴州途中,聽聞洞庭湖上有蛟龍作惡,興風作浪,淹沒良田無數,甚至發水將湖邊古城沉陷,一城百姓儘數死去。
於是呂洞賓特地繞行,走了一趟洞庭湖。
隔著數百米深的湖水。
隨意一劍。
將蛟龍斬殺。
也是因為此事,老蛟再不敢亂來,而是沉入湖中閉關修行,就是擔心哪一天,自己的惡行再次招來呂洞賓。
不過……
它打死也想不到。
藏了幾百年,確實沒招來呂洞賓,卻等來了另外一位陸地劍仙。
極其相似的劍氣。
一脈相承的劍術。
讓它臨死前都念念不忘。
坦然赴死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它認定了陳玉樓便是純陽劍呂岩後人。
“呼——”
視線中畫麵徹底散去。
陳玉樓也緩緩睜開了眼,吐了口濁氣,低頭看去,掌心內那道靈魄已經近乎於透明,氣息孱弱無比,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見此情形。
陳玉樓也不遲疑。
輕輕張開手。
一道湖風從遠處吹來,從他身邊劃過,蛟龍靈魄就如煙灰般一寸寸破滅消散,隨風飄走。
“湖底、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