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一輛略顯陳舊的馬車咯吱咯吱地行駛在荒涼的山路上,夕陽餘暉斜照在馬車的車輪上,車輪發出嘎吱聲,似乎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蒼老的車夫駕著瘦馬,穿著普通的布衣,額頭上露出深深的皺紋。
馬車後麵的車廂空間不大,寧采臣隻能一臉煩悶地抱著書箱端坐在裡麵。
他白天在簡峙縣收租時,那些個掌櫃就像串通好一樣,紛紛不認這賬,還將他趕了出去。
收到最後一個車馬行的掌櫃時,掌櫃說讓他手下的車夫將寧采臣送到下一個收租的地方,就當租金了。
寧采臣沒辦法,身無分文住不了客棧,隻能答應了。
在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之後,寧采臣掀開了車廂的簾子看了看漸晚的天色,向駕車的車夫問道:“這附近有村子嗎?”
距離下一個收租的縣城還有一段距離,估計今天是到達不了。
現在隻能去附近的村子借宿一晚,等明日再繼續趕路。
控製著馬兒的車夫在聽到身後寧采臣的詢問後,略微回想了一下:
“客官,這附近是有一個村子,但是想要天黑之前到的話,我倒是知道有一條近路可以走。”
“那就走近路吧。”寧采臣聽到回答,放下了車簾。
現在的他隻想早點躺著休息,坐在這搖搖晃晃的車廂裡,全身都快要散架了。
“好。”車夫點點頭,駕著馬車又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便進入了向右拐的一條小道。
這是一條隻有三人寬的小道,剛好夠一輛馬車經過。
而且小路兩旁的風景和剛才在大路上看到的截然不同。
剛剛的大路兩邊都是荒草,樹木也早已被砍伐。
而這條小道兩旁,都是枝葉繁茂,鬱鬱蔥蔥的樹林,似乎很少有人經過這裡。
忽然,馬車減緩了速度,慢慢停了下來。
接著簾子外傳來了車夫的馬鞭打在馬屁股上的聲音。
聽到聲音,寧采臣好奇地掀開簾子:“怎麼停了?”
車夫一臉疑惑地轉過頭:“客官,馬兒不知道怎麼了,它不肯走,怎麼打都沒用。”
車夫說話間,馬兒不停地甩動尾巴,噴著鼻息,耳朵向後背著,一隻前蹄不斷刨著地麵。
似乎在馬兒的前麵有什麼深淵巨口,使它害怕地不敢再前進。
“駕!駕!”
車夫嘗試加大力度鞭打馬兒的屁股。
但是馬兒隻是發出嘶鳴聲,焦躁不安地原地踏步,還是不敢往前一步。
見馬兒還是不肯走,車夫麵露慚愧:“對不住了這位客官,我的馬好像出問題了。”
“您請下車吧,就順著這條小道,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達最近的村子了。”
“這......”寧采臣抱著書箱下了馬車,看了看落儘的夕陽,麵色糾結。
自己原本就人生地不熟,現在還是走的小路,萬一迷路在這密林之中怎麼辦?
要是有野獸怎麼辦?
就在這時,馬兒忽然瞪大了眼睛,口中吐著白沫,劇烈甩動著腦袋,想掙脫出車夫的手中。
車夫麵色一驚,連忙控製著馬兒,他一邊感到心疼一邊看向寧采臣:“客官抱歉,我得趕緊將馬兒拉回去了。”
寧采臣心裡歎了一口氣,罷了,老人家也不容易,估計一家子就靠這匹老馬維持生計了。
“好吧,老人家趕緊回去吧。”寧采臣沒多說什麼。
那馬兒似乎聽懂了寧采臣的話,漸漸不再掙紮。
見此,車夫如釋重負,連忙作揖道謝:“謝謝客官,謝謝客官。”
待車夫上了車,不用鞭子鞭打,馬兒自己就撒腿小跑了起來。
看馬車跑遠了,寧采臣不再管這些,而是整理好東西,背起書箱繼續沿著小道行進。
蜿蜒小道伸展在蔥鬱的林海之中,寧采臣的身旁野花隨風搖曳,散發出淡淡的芬芳,與泥土的清新氣息混合,他的頭頂不時有鳥兒掠過林梢,發出清脆悅耳的叫聲。
不知走了多久,許多聲音仿佛已經銷聲匿跡,寧采臣隻能聽見自己“沙沙”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