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從炕上站起身,略一思索,走到張玉峰屍體前,在他胸襟裡翻找了一陣,果然在內襯的夾層裡扯出一本薄薄的冊子。
他微微點頭,這門拳法威力如此巨大,來曆匪淺,而且張玉峰看起來是一直藏著掖著,偷偷練習,似乎為了有一天給於春生一個“驚喜”,那多半會貼身攜帶。
謝淵稍稍翻檢,由於張玉峰把功法縫在貼身衣物的夾層裡,保存極密,戰鬥中也未直接損傷到這裡,冊子大致完好,隻有封麵沾了幾點血跡,不過紙張質量上佳,也未浸潤到裡麵。
他不及細看,先把功法揣好,然後再稍微一搜,除了碎銀田契外沒摸到什麼珍貴的物件。
謝淵回頭把還剩的幾個酒壺全部拿起,在屋子四周灑上,正準備點火,忽然耳朵一動,一個閃身,出了大門,走到院裡。
東方隻是微白,天光仍是暗淡,一個人影大大方方的站在院中。
謝淵認出來人,挑眉道
“朱大哥?”
朱東明手上提著一個大壺,點了點頭
“你這動靜有點大,我在那邊都聽到了。陳雲吳老四我都沒喊,我就讓周峰在周圍轉,彆讓人來瞎湊熱鬨。”
謝淵側耳一聽,隱隱約約聽到周峰的聲音順著夜風飄過來
“沒啥沒啥……我遛狗摔了一跤……快回屋再睡吧三伯……新年好……”
謝淵頓首,他救過周峰的命,相對來說,他是村裡比較可靠的。
“朱大哥,有心了。”
朱東明搖搖頭,咧嘴一笑
“你為村子做好事,我搭不了手,也得幫幫忙。”
他鼻子稍微動動,然後把手裡一個大壺遞給謝淵,道
“這種米酒燒不旺,還得獸油才行。”
謝淵下意識接過壺,上下打量著朱東明,有些沒想到
“朱哥你連這都備好了?”
“過年你和張大都回村,我都在想會不會起問題。結果半夜迷迷糊糊,還真聽到這邊有動靜。三十夜敢找姓張的麻煩的,村裡還有誰?”
獵戶展現了敏銳的洞察力,嗬嗬一笑
“而且你小子動手,我知道肯定是有把握,我就來給你收收尾。
“我就不進去了,我啥也沒看著。你把油往要燒的物件兒上灑,再往四角牆根一倒,保證火旺旺的,燒個白地出來。嗯,你賤價賣我鐵楊柴,這冬天我家火都很旺,兒也沒受凍,這也送你一壺旺火。”
見朱東明擺擺手,轉身就出去周圍望風去。
謝淵朝著他背後認真一拱手,便將那壺獸油提進了屋。
這痕跡是掩蓋不掉了,張玉峰多少有個官身,一把火燒乾淨最了事。
謝淵按照朱東明講的倒了油,拿起燈燭,站在門口,望了中間躺著的兩具屍體一眼,手上輕輕一拋。
蠟燭落到屍體身上,滋得騰起一團火,朝四方蔓延開來,幾息之間就爬上了牆。
朱東明沒騙人,這火真的很旺。
謝淵眼裡映著跳動的火焰,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在土路一個轉角處,謝淵碰到了牽著獵狗的周峰。
周峰的狗本來精力極旺,把繩子繃得筆直往前跑著,一竄出來見到謝淵,忽然收了尖牙,繞到自家主人腿後去,連聲嗚咽。
周峰看到謝淵,仿佛真隻是早上來遛狗的,對他身上的血跡視而不見,笑著招呼
“淵哥,新年好哇!”
“新年好,周哥,勞你費心了。”
“哪的話,應該的。你快回去歇著,後麵交給我們。”
謝淵和他擺擺手,往山坡上的自家走去。
等上了高處,謝淵回頭一看,發現村中央那和村長家差不多大的宅子,已經化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