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夫人看上去就像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嫗,頭發花白稀少,臉上的皺紋堆在一起仿佛能夠夾死蒼蠅。
她帶著幾分哽咽,因為知道這是在禦前,因此死死的忍住,克製的說:“皇帝陛下,我自從嫁過任家之後,便孝順公婆,撫養叔嫂,從未有過一天休息。可是他,他明麵上帶著我出門應酬,其實卻是要混個好官聲!”
想到這些,任夫人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其他的人也都若有所思。
是啊,以前他們對任重的印象,便是這個人對自己的糟糠之妻都能不離不棄,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一定是個好人。
原來人家隻是會裝罷了。
任夫人匍匐在地嚎啕大哭:“明麵上帶著我到處去拜訪那些大人和官夫人,讓他們都以為我是得了天大的好處,可是實際上回了家卻對我不屑一顧,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說......”
鐵禦史咳嗽了一聲。
這越說越歪了。
誰願意一直聽你們的家務事啊?
他示意任夫人說重點。
任夫人便急忙反應過來,擦了擦眼淚,就哽咽著說:“忽然有一天,任重回到家來大肆的打砸,他平時最是孝順的,但是那一天,卻破天荒的發了他娘的脾氣,一個人躲到了書房,”
“那天晚上,有人來探望他。”
“我去送茶水的時候,親耳聽見,那個人跟任重說:“你可考慮清楚,現在你自己死,那還能博取一個好名聲,能讓你好歹成了個忠臣,可若是等到查到你頭上,你可就遺臭萬年了!”!”
李次輔幾次都想說話,但是礙於永昌帝坐在上首一言不發,也隻好忍得十分辛苦。
任夫人抿了抿唇:“我進去收拾杯盞,他忽然跟我說,讓我以後好好照顧家裡,他要死了。”
其實任夫人早就已經恨透任重,根本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任重心裡也知道,唉聲歎氣的說:“我知道以前的事兒是我做了很多錯事,但是現在也沒發挽回了。臨了臨了,我也算是得到報應了,現在我也要替人背黑鍋了啊!”
任夫人擦了一把眼淚:“說完了,當天晚上任重就撞死了,留下了一封什麼奏章,其實那奏章,根本不是任重寫的,是任重的大哥,任明寫的!”
任明!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牽扯極廣。
永昌帝手指點了點桌麵,冷冷的說:“來人!”
夏公公急忙應是。
永昌帝便道:“下令,讓刑部將任明緝拿歸案,朕倒是要看看,這封奏章到底是誰的手筆,幕後指使,不懷好意的人又到底是誰!”
夏公公急忙答應了。
宮中風起雲湧。
幾個內閣閣老們的誰都不敢出宮。
這件事非同小可。
能夠設下這麼大的一個局,而且還讓任重自儘,讓任明代筆,幕後的人就是直接衝著盧家來的。
這一個不注意,都有可能跟自己連著關係。
所以幾個葛晨不約而同的去了西苑值宿的班房裡頭待著等消息。
宮裡急的要命。
宮外的戚元卻渾身輕鬆。
她甚至還有心情給白芷和連翹他們幾個一人買了一匣子點心,一匣子橘子糖。
戚老侯爺看著她,總覺得自己在戚元跟前就跟個小孩兒似地。
戚震就更彆提了。
他覺得他們倆的身份應該掉個個兒,他該做戚元的兒子!
不過抱怨歸抱怨,戚震還是忍不住好奇,問戚元:“元姐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雲裡霧裡的,根本弄不清楚,你,你跟我說說。”
戚元並沒有雲遮霧繞的讓戚震瞎猜,直截了當的說:“自從知道任重一頭撞死,我就已經讓順子去找了春霖,問了賴成龍賴大人任重的生平事跡。”
原來是去問了賴成龍啊,他還真的以為戚元是未卜先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