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貴婦人噎了一下,繼而連連冷笑,“不是逼宮,怎麼敢在吾來的時候,設下那麼多的伏兵!”
阿磐又笑,“哪有什麼伏兵,不過是提防賊子,看家護院的寺人罷了。”
哪兒有什麼旁的賊子,賊子說的自然就是西太後了。
弩箭抵著的地方,那破開的華袍已經洇出來許多的血。
那貴婦人臉色愈發難看,渾身兀自發起抖來。
也不知是氣成這樣,還是疼成這樣。
小惠王哭咧咧兩頭勸,適才說什麼以後親政連王父也要下跪的威風早就沒了。
“母後!咱不是來看大公子嗎?看也看了,話也說了,寡人害怕,寡人要回宮找春夫人喝奶!母後,母後,咱們快走吧!”
轉過頭來又勸阿磐,“磐姐姐,快鬆開手吧!還有屋頂上那一堆人,快叫他們退下去退下去吧!嚇人!嚇死寡人!快要嚇死寡人了!”
正堂之內兩方人馬對峙,可西宮的人到底落了下風,占不了什麼便宜。
因而是西太後先放低了身段,軟了口風,“阿磐,吾腰上那是什麼,你先拿開,咱們好好說話,沒什麼要緊的。”
那內官又插了一嘴,聲音低低的,避著司馬敦,“是啊,夫人體諒,這要是傷了娘娘鳳體,夫人可.......”
司馬敦掄起拳頭來又斥,“閹賊!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那內官臉色驟變,若不是他們的人全都困在院中,隻怕當即又要招呼人上來群毆司馬敦了。
早晚是要放開的,放開也不是不行,隻是在放手之前,總得把話說清楚,也把以後的厲害關係說明白了。
阿磐溫柔笑道,“有句話,還要娘娘記住。”
西太後幽幽一歎,也和氣起來,“你想說什麼?”
阿磐一字一頓,如碎冰戛玉,“以後東壁的事,太後娘娘還是再不要插手。若大公子果真出了什麼事,不管是什麼事,妾全都要算在太後娘娘頭上。”
西太後驚道,“你.......旁人做的事,與吾何乾?”
阿磐笑著挑眉,“娘娘是黃鼠狼。”
黃虎狼給雞拜年,可安不了什麼好心思啊。
西太後眼睛驀地一睜,眉頭擰成了三道,“什麼?!”
小惠王跳著腳哭,“母後趕緊應了磐姐姐!母後應了!母後什麼都應了吧.......嗚嗚......嗚.......母後出了好多血.......阿罌害怕,阿罌要回宮......阿罌要會回宮吃奶.......”
西太後哀哀一歎,對著小惠王歎了一聲,“沒出息.......”
歎了又歎,那身子微微顫著,到底是應了下來,“罷了,罷了,吾全都應了你了。阿磐,你的人既在外頭,你就放下弩箭吧。”
阿磐這才拔出弩箭,拔出弩箭,用了幾分力氣。
這一用力,箭頭便倒鉤出了不少新鮮粉嫩的血肉來。
西太後尖叫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眼一黑,踉蹌一下,險些摔倒,“啊!”
一旁的內管婢子趕緊上前攙扶,“娘娘!啊,娘娘出了好多血!快叫醫官來!”
說著話,攙扶著西太後與阿磐遠遠避開,避開了總有五六步遠。
他們來時原本就帶了醫官,因而十分方便,醫官應聲奔上前來,自醫箱中扯出布帛便要為西太後包紮。
西太後仰起頭來嗤了一聲,“退下,區區小傷,算得了什麼!”
哦?
口氣這麼快就變了。
你瞧西太後挺直腰杆,端正了神色,眸中透著鄙夷,也透著凜然的殺氣,“你一個.......竟有這潑天的膽子!你可知道弑君是什麼罪過!”
阿磐心頭登時漏了一拍。
那貴婦人雖沒有明說,她卻知道要說什麼。
要說的話,不過營妓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