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有些難過:“你為什麼非要和她搶呢?”
銅鏡裡的莫莫更難過:“因為我隻有他了呀。”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哽咽得好像吞下了一整個苦澀的壞果子:“我什麼都沒有,我也什麼都不要,我從來沒搶過彆人的東西,但這次不一樣,就算他會難過會討厭我,我也要搶。”
銅鏡內外,莫莫抹掉臉上的淚水,像是個剛剛失去了最心愛的寶物的小孩子。
......
十月初九。
開封城外的劉記鋪子裡,歇息的客人並不多。
老劉在京城邊兒上開鋪子已經十來年了,每天一早,他總是早早把泡茶的爐子燒旺,然後笑嘻嘻的倚在門口遙望著城門那邊出城遊汴河的人們。
不過每年的這幾天生意通常都是不怎麼好的,哪怕有劉記特製的烈酒打底,但貴人們還是更喜歡去野外開席遊玩賞秋景。
鋪子裡就老劉在擦著桌子,人少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忙活,人多的時候叫上老妻,夜裡心情好就多開會兒,寒暑時節身體撐不住了就早早關門,大兒子當兵去北邊打仗戰死了,二兒子娶了農家女如今也自己開了個肉鋪,老劉兩口子這十來年的生活也算安安穩穩。
進京城的路那麼多,能來店裡的客人按老劉的說法那就是有緣分,偶爾老劉還會跟客人們吹噓吹噓,當年哪個哪個學子就是在這兒喝了杯淡酒進了京城高中進士,又有哪些大官從這兒借酒送彆然後鎮撫各地。
這個時候客人就會起哄說老劉吹牛,哪個大官會來這種鋪子喝酒?
老劉也不惱,習慣性的彎著腰攏手笑著不搭話。
不過老劉家的酒還是味道好,好多客人進出京城都喜歡來買杯酒喝,點兩碟小菜,倚著圍欄看著汴河,倒也有滋有味。
所以哪怕店前多了一輛馬車,這一天好像也和之前十多年的任何一天都沒什麼區彆。
從馬車上帶頭下來的是個身材魁梧氣勢逼人的車夫,他跳下馬車,冷冷地掃視了周圍一眼,幾個路人當即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接下來是個年輕人,穿著白色儒袍,外麵披了一件黑色涼衫,梳了個書生髻。
衣袂飄飄,顯得儒雅俊逸的書生拍拍身上塵土,抬頭看了看頭上飄揚的“酒”字大旗,一邊隨著迎過來的老劉進了店,一邊隨口問道:“這是酒鋪還是茶鋪?”
老劉把兩人引到桌邊坐下:“哈哈,都是...聽公子口音,是江南來客?”
書生點點頭,有些驚訝:“掌櫃一猜即中。”
老劉有些開心,開酒鋪的都閒不住嘴,於是搬了壇竹葉青過來:“公子遠遊至長安?那可要嘗嘗咱們鋪子的烈酒...保證讓公子一嘗就不忘!”
年輕書生笑著擺了擺手:“稍後還得進城,就不喝酒了,來兩杯清茶就好”。
老劉有些遺憾地“哎”了一聲,大概是在感歎這位公子沒那份口福,等他走後,早已按捺不住的漢子就不複之前那般冷厲凶悍的模樣,指著遠處的一大片陰影問道:“少爺少爺,那裡就是京城?”
“你一個光頭壯漢跟我玩什麼疊詞裝嫩...”顧懷搖了搖頭,也隨著王五指的方向看去,一道黑色陰影拔地而起巍峨聳立,幾乎將天空切割成了兩半,偶爾能瞥見甲士從城牆上巡邏而過,城門處絡繹不絕的人群進進出出。
滿身風塵顛簸了半個月的他想了想,長長舒了口氣:“是的,那就是開封...也就是大魏京城。”
“咱們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