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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灶膛裡添了根柴,莫莫吃力地把水桶拎上灶台,倒進水後蓋好鍋蓋,然後在圍裙上用力擦了擦凍得有些通紅的手。
她拖過一根小板凳坐在火光前,梳得有些潦草的頭發調皮地貼在她的耳邊。
就算是蘇州,最近也越來越冷了,昨天送菜過來的下人禮貌地告訴她可以去賬房支取木炭,她原本準備今天去的,但起得晚了些,就又劈了點柴來取暖。
她最近待在廚房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到了冬天,小樓前的小菜地已經空成一片,長大了的雞鴨也喜歡待在窩棚裡休息,生氣越來越少,反而是廚房這裡小小的空間更能帶來一些暖意。
最近李明珠過來得少了些,大概是生意上太忙,也就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偶爾過來和她聊天,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李明珠在說她在聽,隻有聊到顧懷的時候她的話才能多一點。
不過有時候李明珠聊完一個話題後,小聲問起顧懷,想更多地了解那個書生的時候,她也會假裝廚房裡燉著東西,起身走開。
雖然知道這樣是不對的,雖然越來越覺得那個女孩子除了長得漂亮,其他的也都很好,但就是控製不住想躲得再遠一點。
好像這樣就可以守著自己的小箱子,不讓彆人知道裡麵有什麼東西。
明暗不定的火光映照著她的臉,她想了想,又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從懷裡摸出幾封信來。
大概是因為打開的次數實在太多,折痕越來越明顯,已經起了毛邊,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斷開她小心地抽出信紙,對著有些黯淡的光線,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
其實她看不懂,但李明珠念給她聽過,很多時候她發完呆,就喜歡拿出信慢慢地對,好像這樣就能把整封信複述出來,聽一聽那被風聲帶過千山萬水的聲音。
他到了京城,在國子監裡教書,已經是朝廷官員,還在信裡有些得意地說看吧少爺總算熬出頭了。
他說著京城有多好,街上滿滿當當的全是人,偶爾走路撞見一個人說不定就是朝廷高官,也說了宮城有多氣派,說皇帝老爺真的不會用金鋤頭耕地讓她彆信之前王嬸兒說那些話...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卻一遍一遍地說著。
好像閉上眼睛就可以看見那挑起的眉毛和彎起的嘴角,像以往一樣帶著滿滿的少年意氣,對著自己說著大話。
原來他都走那麼久了啊。
時間好像就這麼沒有了概念,每天起床後洗漱一下,打掃小樓的衛生,簡簡單單地吃頓飯,給後院的雞鴨喂點東西,然後坐在灶火前發呆,把還能想起的記憶拿出來翻閱,一遍遍地看已經走過的漫長的路。
她的話越來越少,可以這樣坐著發呆一整天,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就回到越來越冷清的小樓裡,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一年又一年,轉眼又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