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必須要有兵力,不是千餘親衛,而是能扭轉局麵的兵力。
那麼,到底是誰?
他先寫下了李修筠兩個字,猶豫片刻後用筆一劃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不太像。
蜀王趙彥?
不對,還是那句話,沒有必要,沒有必要臨老了才造反,沒有必要裝病退到幕後。
那就隻剩下一個人選了。
顧懷的眼前浮現那個囂張、傲慢、權柄在手目空一切的年輕人,想到他和那些將領的親近,想到成都官場官員們對他的追捧,想到堂堂益州道經略使李修筠對他的畏懼和退讓,想到這一年來益州湧動的風雲。
答案好像很明顯。
故事的具體脈絡,顧懷不敢說自己猜的就是對的,在這個他一無根基二無準備的地方,除了與那位蜀王麵對麵,或許很難得知真相但這不妨礙他從現在開始就做一些準備。
如果蜀王府真的要造反,那麼會發生什麼?
他這個代天巡狩益州的欽差一定要死,然後蜀王府兵出成都,儘快在朝廷反應過來之前拿下整個益州畢竟蜀王府再得人心,也不太可能兵不血刃地割據西蜀,朝廷沒有完全失去西蜀人心,這場造反在初期必然是通過戰爭來推進。
朝廷能平叛麼?很難,非常難,西北雖然趨於穩定,但河北就是顆定時炸彈,暫時中止的國戰隨時可能再度爆發,魏國不可能有餘力入蜀作戰。
而失去了自己的河北會走向哪一步?樂觀一點幕府雖然搖搖欲墜但還勉強立著,由自己提拔的李易陳平能在前期守住防線,但戰爭的泥潭終會吞噬掉整個北境。
要是悲觀一點,說不定一開戰,沒有自己坐鎮的河北就得徹底崩裂雖然自己過去一直覺得沒有人在這個世上是必須存在的,沒有張三還會有李四頂上去,但河北那地方,沒了自己還真不行。
這麼一看,益州叛亂,所引發的慘烈後果,會比普通的藩王造反,嚴重無數倍。
這已經不是在扯大魏的後腿了,這是要給眼下好不容易緩過來口氣的大魏胸腹間捅上致命的一刀。
薄薄的宣紙彷佛有了千鈞重量,顧懷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替趙軒象征性地走一趟益州,居然就能碰上這檔子事。
他記下些思緒,又落筆寫下“趙沐”兩個字,心中已經在考慮彆管眼下自己推測出的這些對不對,要不要來個擒賊先擒王把這小子宰了再說,可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叫王五和魏老三進來。
隻能等明天先去見過蜀王再說了不過趙沐如果真的有這種心思,他真的會讓自己見到蜀王麼?他敢麼?
顧懷搖搖頭,將筆擱下,拿起那宣紙又仔細看了一遍,正準備伸手在燭火上點燃燒掉,可他的動作卻突然頓住,視線落在了那一開始被他劃掉的名字上。
李修筠,李修筠...
在這種鬼地方,他憑什麼那麼無害?
顧懷的目光突然幽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