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天爺從來都喜歡和人開玩笑,當二十歲的耶律昭明準備躺平等死的時候,宮裡來人了。
耶律昭明記得那是個平凡的清晨,他在院子裡喝著加了些糖的白粥,一個老宦官在旁邊給他補著內衫,因為那內衫褲子上破了個大洞,所以這些天耶律昭明出門都不敢走快生怕外衫飄起來露出破洞叫人恥笑,吃完早飯之後耶律昭明打算去一趟宗人府,問一問上個月沒發全的皇族月錢他是皇子中唯一去領的那個,然而在他推門之前,那扇有些掉漆的門先被人推開了。
他被帶入了許久沒有再進過的禦書房,見到了一向不喜歡自己的親爹,還看到了在一旁抹眼淚的母妃,以及投來詭異目光的左相右相。
如果說在入宮之前他還幻想著這是自家老爹心軟了想給他條其他的路子走,那麼他此刻就算是再廢材,也能意識到,事情不對了。
他聽到了一份旨意,一份已經加蓋了大印,也根本不需要問他意見的旨意,他作為遼國的皇子,上京城有名的廢材,身上流著一半遼帝血脈的皇族,要去到剛剛被魏人打下來的南京道,成為魏遼休戰的質子。
質子這個詞在大遼的曆史上可真夠新鮮的,正如從未出現過他這樣廢材的皇子一樣,遼國也從未有過為求休戰送皇子去他國為質的記錄,以往的大遼從來都是不服就乾,哪裡用得上這個東西?
可卻被他撞上了。
到底是怎麼走回自己那棟小院,耶律昭明已經想不起來了,他腦海裡一直是自己父皇那麵無表情的臉,他意識到自己對父皇的理解還是低了一層,原來父皇不是對親情比較漠然,父皇壓根就沒有親情。
一個給皇族丟臉的無用皇子,用來暫時撫平敵國的攻勢,和內部的風向,然後拖過這段時間,就可以騰出手來考慮和那個南方的帝國再次拚一拚了。
至於到時候再次開戰質子的結局會怎麼樣?
耶律昭明坐在小院那缺了一角有些搖晃的石椅上看著天空,兩個老仆在幾個宮裡宦官的注視下匆匆收拾著行禮,根據旨意,他的父皇一天都不打算讓他在上京多待。
這就是...自己最後的價值麼?
耶律昭明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