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汀枕著萬景山的肩膀睡了沉沉的一覺。
早年武打片的音效誇張又震耳朵,但她絲毫沒受影響。
醒來時身上披著男人的外套,領口有著好聞的氣味,她把鼻子埋進去像吸氧一樣偷偷地吸了一會兒。
“林子,今晚放的也太無聊了,換一個,搞點刺激的。”有人聲音不高不低地提了意見,“我帶馬子來的,你就給我看這個啊!”
曹林森懶洋洋道:“想看刺激的,去彆的地兒,我這今兒不放那些亂七八糟的。”
“咋了?受啥刺激了?你這樣可不行,錄像廳早晚得黃。”
曹林森嗓音帶笑道:“黃就黃了,我餓死也不會找你要飯的,滾滾滾,廢話那麼多呢。”
兩人很熟,罵來罵去也沒傷感情。
提意見那人也沒走。
萬景山眼神飄過去,看到他壓著身邊的女孩親得難舍難分,簡直旁若無人。
嘬來嘬去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聽得他口乾舌燥。
第一次在外麵看到這麼惹火的場麵,內心的震顫無法形容。
城裡人這麼奔放的嗎?
江嵐汀坐直了,往那邊看了一眼,兩人的手都開始摸摸索索地不老實了。
曹林森餘光看到江嵐汀醒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嘖嘖,這哥們,整天跟吃了劣質飼料似的。
他踢了踢哥們的腿,說:“去換個地兒,回頭有人舉報,再把我這又封了。”
“換什麼地兒啊?”哥們正上頭呢,滿臉不樂意。
曹林森扔了把鑰匙給他,“去胡同小房那,動靜小點,旁邊住著老頭,彆讓他來我這告狀。”
“那兒現在沒人啊?”
胡同小房是曹林森長租的房子,平時兄弟們打牌喝酒會去那邊聚。
“沒人。”曹林森又踢了踢他,“趕緊滾,走的時候把房子給我收拾了,彆弄得惡心巴拉的。”
“不會不會,謝了林子。”兄弟拿上鑰匙,摟著女朋友走了。
江嵐汀把外套拿下來還給萬景山,站起來也準備回家。
曹林森挽留道:“在這睡唄,明天一早再走。”
“你還有地方安排呢?”江嵐汀說著重新把圍巾係好,萬景山自然地伸手幫她把沒弄好的地方掖了掖。
“有啊。”曹林森看著他倆笑道:“我家。”
“不用了,我認床。”江嵐汀指了下萬景山的外套,示意他把扣子扣好。
萬景山就把漏掉的兩個扣子扣好了。
“我看你剛才坐著都睡挺好,想不到還認床呢。”曹林森嘴上咬著煙,但沒抽。
江嵐汀偏頭看了萬景山一眼,睡得好是因為身邊有個讓人安心的人,他身上有讓人安心的味道。
曹林森陪著走了一會兒,把他們送到芳芳小吃店門口,因為自行車停在這邊。
萬景山看到對麵的餛飩店,問了一句:“現在能去看看嗎?”
“能啊,我這有鑰匙。”曹林森摸出個鑰匙扔給萬景山。
萬景山穩穩接住,說:“謝謝。”
“你倆看去吧,明兒個見。”曹林森揮揮手,走出去五六米才點了根煙抽起來。
餛飩店裡有股淡淡的肉湯味,並不難聞。
這是幾十年浸潤出來的味道,滲進了桌椅、櫃台、磚瓦的每一條細小的縫隙裡,一時半會兒散不掉。
江嵐汀拉了電燈,頭頂的小燈泡亮了,瓦數不高,有點昏黃。
六張小桌子,全都靠著牆,能坐四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