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道:“這人不一樣,有人一出生就在豪門,榮華富貴都有了;有的人出生在貧民家裡,一輩子努力也依然一無所獲,這就是命,不認不行。”
常強海道:“不認命又能怎樣?反正在努力都得不到。”
王弼仁對常強海道:“努力不努力,肯定不一樣,權貴當然是另一說,身為貧民,更應該堅持不懈的努力,一輩子不行,就兩輩子,三輩子,隻要不放棄,總會能改變命運的。”
冬天來了,春天就不會遠了。
院子裡突然多許多人,李春帶著他們轉過龍池跨過連心溪。男兵士抬著兩個紅木大箱子,女仆手裡托盤上麵霞帔素冠之類。
眾人來到靜園,左邊三株白玉蘭,右邊三株紅玉蘭,樹上沒有葉子,或盛開或含苞欲放的花朵,很是單調的立在黝黑的枝丫上。
樹下草地上,零散的落下粉紅的花瓣,又一花瓣落在水裡,溪水緩緩流進龍池,花瓣打幾個轉,水流梳理著稀疏的水草。
李春走到閆瑩麵前,對香菱道:“這是大祭司東覺大人封相國之命,為滇海之神,從來祭祀的服裝,明天一早請您更衣,這些人今晚就住在這裡,侍奉您直到祭祀結束。”
閆瑩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對,隻是輕輕點點頭,算是接受了。
閆瑩也知道,隻要王廷讓做的事情,自己反對也沒有用處,能接受的就接受,不能接受的有時也要接受,隻有這樣,滇海王廷才能體會到自己權利的威力。
閆瑩輕步移動,向前走著,沒有說話,香菱也緊跟其後,兩人來到了池塘邊,一條小溪從這裡把不知道多遠的遠方的水送到這個池塘裡,彙集成一汪清水,水麵在院子中央,四周儘是奇花異草,園丁就取水潤物,一年四季滿園常青,雖然晚飯之後,現在夕陽還在西邊的樹梢上,還要兩個時辰天才會黑下倆,這段時間,正好趁著夕陽,取景散心,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夕陽染紅了落日的雲霞,西邊的天空多彩起來。
水邊的魚兒看見人來慢慢的遊過來,他們知道晚飯到了,因為這一對主仆每到這個時候,總會帶來自己喜歡吃的晚餐,這是幾年來的習慣,香菱自然知道,所以晚飯的時候就用小手絹,把點心細細包了一點點,放在身上,她知道,自從閆瑩第一次發現這個池塘之後,除了狂風驟雨,還從來沒有間斷過,及時有暴風雷電不能出門,心中對這些水中的生靈也是一種掛念,所以會想辦彌補。
今天主仆二人坐定,香菱拿出來絹絲的手絹,輕輕細細的攤在左手掌上,遞給閆瑩,閆瑩用左手接過來,和香菱一樣也是用左手托著,薄荷葛加上南瓜粉做的點心,黃中單綠,在手掌中晶瑩剔透,就像一塊溫潤的碧玉一樣,這也是皇宮中常見的食品,閆瑩對其情有獨鐘,一股清香飄散四溢,魚兒也和閆瑩一樣特彆喜歡這樣的食品,就連拿黃鶯的鳥兒也不知道從哪裡調到頭頂的枝頭,又從枝頭落在池塘邊,展開美麗的羽毛,靈動的扭動著,那嘿嘿的眼睛滴溜溜轉動,左顧右盼。閆瑩輕輕的把碧玉糕搬開,拿起一塊泡在黃鶯麵前,這隻黃鶯很久一起拿就和閆瑩認識了,好像一個守護的朋友,經常出現在閆瑩麵前,陪伴了這美麗年輕孤獨的姑娘。
碧玉糕入口滑膩鬆軟,口感清香四溢,具有清涼解熱,美容消暑的功效,在西山島,自己的阿媽在世的時候經常給轎子做,取材簡單,葛根、山藥、薄荷還有一些堅果磨粉摻在一起,這些是滇海常見的食材,但是都是對人體有益的藥材,細細的做出來,想想都是難得的美味,但是自從阿媽去世後,在西山島預見火龍果的時候,自己也試著做出來一些,但是找不到阿媽的味道,想想想想,閆瑩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微笑。後來跟隨父親為了親族四處逃難,再也沒有吃過了,沒有想到,自己左右一個俘虜,到了阿紮的宮廷還會有這樣的待遇,聽香菱說,現在外麵連這樣民眾常見的食材都難以尋到,所以現成了奢侈的食品了。
主仆兩人相互偎依在這夕陽之中,風景如畫,人在畫中,閆瑩把用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把碧玉糕捏成小小細塊,手腕輕揚拋在水麵,魚兒突出的小眼影左右顧盼的突然上浮,把小小的嘴邊露出水麵,把碧玉糕吞進嘴裡,一頭又紮進水裡,細細的品嘗這美味了。
閆瑩低頭對香菱輕聲說:“香菱妹妹,等有一天,我如果出去,一定帶著你光明正大的行走在滇海之畔,到我的家鄉下山道上去看看。”
香菱聽到這裡猛的支起身子,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閆瑩。
閆瑩,用手在香菱眼前晃晃,嘴裡說,這丫頭是不是是傻了?我臉上有花嗎,怎麼也不說話?
香菱被閆瑩說的滿臉緋紅,趕緊說:“閆瑩姐姐如果能出去,也是奴婢的福氣,如果能一直跟著姐姐,自然是奴婢的更大的福氣了。”香菱左右看看了看,四周隻有鳥鳴,頭頂的風聲,並無他人,香菱低頭細語對閆瑩說,“聽守門的持衛說,大王讓東覺將軍建設王殿,取材於西山島,滇海的寶船每天往返於王殿和西山島之間,餘光將軍掌管寶船。”
閆瑩靜靜的聽著,香菱一邊說一邊四周看看,很警惕,聲音很小,但是進入閆瑩的心裡就猶如滇海狂瀾一樣,他抑製住內心的波濤,強壓興奮,全身表示鎮定。
但是內心一驚飛到了滇海之上,他知道這裡距離滇海不遠,但是高牆深壑拘禁了閆瑩的身體和心靈一般。
這也是聽到外麵的消息,可能這些消息很早自己就應該知道,身邊的人都不敢告訴自己,可能香菱也是很早就先告訴自己,但是一直都沒有告訴自己,這一點,自己很理解香菱的處境,自己一點也不會怨恨他,自己怨恨是阿紮和杜良,是他們讓自己家破人亡。
東覺,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一時竟然想不起來。
餘光自己很是記得,不知道是不是西山島上的餘光叔叔,他是父親的屬下,當年和火龍果一起參與了製造寶船的計劃,難道他背叛了原來的誓言,投靠了艾紮和杜良那些混蛋,這不可能,餘光是父親最得力的屬下,是經父親委派留在在西山島協助老族長的,後來老族長歸天之後,就是由餘光接管西山島,父親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離開西山島征戰南北之後,餘光還支援過父親,後來父親兵敗,跟隨父親的人儘被殺戮,西山島怎樣了,自己一無所知,現在得知餘光管理寶船來往西山島,為了艾紮的王殿來服務,取西山島的財富,可伶西山島肯定會遭到破壞,那風景如畫的往昔還有多少?
想到這裡閆瑩不禁淒然淚下。
香菱說完,看著閆瑩也不說話,眼睛裡滿是淚水,香菱不知道閆瑩為什麼會流淚,卻是嚇了一跳,趕緊垂手低目,不知所以然。
閆瑩看麵前的香菱被自己切實嚇得噤若寒蟬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六神無主的樣子,閆瑩趕緊破涕為笑的說:“小丫頭,我這是高興的,你能把我當做知己,告訴我這些消息,我自然是高興,好了從今以後我們無所不談,永不背叛。”
香菱兩眼露出緊張的神情說:“女婢,萬死不敢背叛姐姐。”說著舉起蔥蔥玉手,對天起誓。
閆瑩看香菱一臉嚴肅凝重的神情,就說:“既然妹妹這樣信誠,不如,你我拜天跪地,結成姐妹可好?”
香菱滿含眼淚一臉期待的看著閆瑩不住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