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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見到這一幕,錦袍青年輕歎一聲,看向陳景運的眼神中透著憐憫:“你五爺爺肯定腦子有病。那破書連半兩銀子都不值,這一點連我這種不學無術的二世祖都能看得出來。”
薑小魚在一旁斜睨了他一眼:“你這人自我認知倒是很清楚。”
頓了一下,她又道:“我覺得五爺爺最近壓力太大了,這兩年當奶爸可不容易,說不定就想揮霍一下宣泄一下。”
五塊靈石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
一些修仙界的底層辛苦一年,都未必能賺到這個數。
陳修颺也是長籲短歎。
原本以為五爺爺出麵,會替他們拿贏,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黑心賭攤老板。
結果!
這是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老板,有沒有推薦的寶物我買一下?”
這時,陳景運已經將那本破舊書籍收入了儲物袋。他的目光在目前的攤位上繼續掃視,好似漫不經心般隨口問了一句。
“???”
剛賺了五靈石的廖老六沒料到他竟還要買,一時竟有些卡殼。
不過他終究江湖經驗豐富,轉瞬就調整好心緒,露出了欣賞的表情:“這位道友,我乾這一行百年,就沒見過你這麼實誠的顧客。”
說著,他表情一肅,咬著牙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既如此,我廖老六今天就交個朋友。”
說罷,他轉身就是一通翻箱倒櫃,將箱子深處的一個破舊盒子取出,吹了吹灰後,如同捧著一件壓箱底的至寶般遞到了陳景運麵前。
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一顆拳頭大小的球珠露了出來。
這球珠躺在鵝絨綢緞上,通體晶瑩紅潤,一股若有若無、晦澀難明的神秘氣息自其中彌漫而出,一同彌漫開的,還有絲絲縷縷的灼熱感。
這球珠,一看就是件價值不菲的寶物。
幾個年輕人也是一下子被吸引了過來,眼神有些驚異的打量起了那珠子。
不是吧,爽快一點還真有用?老板這就掏出壓箱底的寶物來了?
“道兄,這枚赤紅球珠乃是我早年所得,一直舍不得……”廖老六神色鄭重地擺開陣勢,準備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吹噓一下這寶物的厲害之處。
然而他才剛開了個頭,就被陳景運擺手打斷了。
“行了。直說多少靈石就可以了。”
廖老六滿肚子的吹噓套路話被硬生生的壓了回去,整個人都是懵的。
道友,你這是真把我整不會了。
他遲疑了會兒,試探性的伸出了個手。
“五靈石?成交。”陳景運爽快的準備掏靈石。
廖老六老臉一黑,當即“啪”一聲將盒子蓋上,翻著白眼說:“你這朋友我交不起。”
嗬嗬。
剛還很誠摯的要交個朋友,這麼快就翻臉了。
“那我們走。”陳景運招呼了一下修颺、小魚等小輩,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還沒走出五六丈呢。
廖老六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兄弟,你多少得讓我賺點。十塊,隻要十塊靈石你就拿走!”
“五靈。”陳景運半側著身子平靜道。
“行行行,八靈,隻要八靈這寶貝就歸你了。”廖老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五靈。”陳景運語調依舊平靜。
“七靈,我割肉交個朋友!”
“嗬嗬。”陳景運沒有再說話,繼續拔腿就走。
走出十多丈後。
廖老六追了上來,滿臉心痛:“行行行,我廖老六難得遇到個投緣的兄弟,五塊靈石拿走拿走。”
說著,就將破舊木盒往陳景運懷裡塞。
陳修颺、薑小魚等幾個小輩都看傻眼了。
剛才他們看那赤紅球珠賣相如此漂亮,還隱約散發著晦澀難明的能量,還以為真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呢。
結果,就這?
五塊靈石夠買啥啊?
兩張符籙?
一兩顆一品丹藥?
尤其是薑小魚,看向那賭攤老板的眼神更幽怨了。
她剛才可是花了足足三十靈石買了個贗品瓶子,就為了搭那塊磚。
這老板的賭攤,得黑成啥樣啊~
這世道也忒坑了。
陳景運像是早等著這一茬呢,當下好整以暇的接過破舊木盒,而後數出五塊靈石交付給了廖老六。
廖老六含淚接過淨賺的五塊靈石,繼續痛心疾首的歎息:“唉,道友,以後伱我就是朋友了,苟富貴勿相忘啊。”
陳景運沒搭理他,打開盒子,捏住鵝絨綢緞將那枚紅球珠裹住,似有些嫌棄的丟還給了賭攤老板廖老六,然後迅速收起了那破舊木盒。
廖老六接過紅球珠,不明所以般愣愣的看著陳景運。
這,這是啥意思?
“啪!”薑小魚敲了一下額頭,生無可戀道,“五爺爺您這是現實版的買櫝還珠啊,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啊。”
“是啊是啊。”陳修颺也開始覺得五爺爺病得不輕了,“就算您覺得這球珠是假貨,可它也挺好看的,拿回去在書房裡裝飾一下也好。”
錦袍青年一臉鄭重:“這下子,我覺得我們家那位皇家醫師也無能為力了。”
“哈哈,有趣,有趣,你這個朋友我廖老六交定了。”廖老六也是爽朗的笑了起來,趕緊將紅球珠往懷裡一塞。
他心中暗忖。
這是真的遇到傻子了,回頭重新找個木盒將紅球珠一裝,還能再賣一遍。
完成了交割後。
陳景運才好心提醒那廖老六道:“既然你拿我當朋友,我就直言不諱了。我家娘子乃是煉器大師,愛好鼓弄各種稀奇古怪的煉器材料。”
“嗯?朋友這是什麼意思?”廖老六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這珠子一看就是用赤熒石打磨而成,它會持續發散一種五行的惡損能量,長期近距離接觸會對身體產生不可逆轉的損害,尤其是會消磨虧空精氣神,輕則導致夫妻生活不美滿,重則……嗬嗬。”陳景運掃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關心問道,“對了,廖老板我看你精氣神不好,不會一直近距離和此物接觸吧?”
周圍一片詭異的安靜。
廖老六人都僵住了,整顆心如墜冰窖,臉慘白慘白,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在沸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難怪我吃了那麼多藥都沒用!
那兩個體修壯漢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扭頭向自家老板投去了異樣中又充滿了同情的眼神。
驀地。
廖老六像是反應過來一般,一下將赤紅球珠從懷裡掏出,像個燙手山芋般丟在地上,泄憤般的猛踩了好幾腳。
幾聲“哢嚓”聲響起,赤紅球珠直接被踩成了碎渣。
陳景運趕忙扯起靈盾,護著幾個孩子往後撤去,一直等退到了十多丈遠後,他才再次開口:“這種赤螢石碾成粉末後,那種發散的惡損能量會暴增!”
“唰!”
廖老六和那個兩個體修壯漢看向那一小堆赤螢石碎屑的眼神瞬間變了。
下一刻,原地已經沒有了三人的身影。
三道倉皇的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火速逃離現場。
見狀。
陳景運也不再多言,笑了笑後招呼一群小的離開,繼續閒逛去了。
暗巷另一頭的角落裡,廖老六遠遠看著陳景運遠去的背影,內心忽而陷入了深深的疑慮之中。
這小子眼光如此毒辣,顯然不是自己以為的那種有錢無腦的公子哥。這種人,真的會花冤枉錢買兩個毫無用處的破爛?
自己賣給他的破書和破盒子,該不會真的是寶貝吧?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開始努力回想那兩件破爛的來曆。
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又是從哪裡收來的?
可他不管怎麼努力回憶也還是想不起來,畢竟他做賭攤這行業已經超過一百年,手中倒騰來倒騰去的東西沒有十萬件也有八萬件了。
越是想不起來,廖老六就越是忍不住自我懷疑,心頭麻癢難耐,就好似真的低價錯賣了寶貝一樣。
要不要追上去,將那兩件東西買回來?
而就在廖老六疑神疑鬼的時候,另一邊,陳景運一眾走出半條街後。
薑小魚忽而興奮的喊道:“我明白了,五爺爺果然好手段。”
眾人齊齊側目,便是陳景運也有些驚異。
聽說小魚這丫頭來曆神秘,難道真有本事看到自己那會兒氣運蓋頂不成?
薑小魚眼神有些崇拜的看向陳景運道:“五爺爺定是見那黑心攤主蠻橫毆打錦袍青年和修颺,心中不爽,便起了教訓一下他的心思。”
“不就是花了十塊靈石,買了兩件破爛嗎?”陳修颺皺眉不解,“咱們自個兒虧了錢,這算是什麼教訓?”
“同問。”錦袍青年也疑慮接茬,並且一臉鬱悶地嚴正申明,“我不叫錦袍青年,你們可以叫我吳永亮。”
“嗬嗬。”薑小魚環抱雙手,微揚下巴,一副“還得是我”的得意模樣,“這就是五爺爺拿捏人心的高明之處了。他用超越常理如同傻子一般的方式買了那兩件破爛,卻在最後關頭表演了一把‘買櫝還珠’,並且用極其專業的口吻,給出了那枚赤紅球珠的來曆和危害。”
“如此一來,那黑心攤主就會陷入自我懷疑之中,而懷疑這東西一旦產生,隻要沒有被徹底證實,它就會像是雨後的雜草一樣瘋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