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還向華服青年身後的老者微微頷首,報以微笑。
他看出來了,這位老者竟然也是一位築基修士,多半是上官氏招攬的家將供奉之類。
“陳景運?”華服青年上官玉龍瞥了陳景運一眼,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對了,我倒是聽說了貴族族長【寧泰前輩】已然晉升築基後期,便是在整個河東郡中都罕逢敵手了,日理萬機倒也正常。”
這“寧泰前輩”四字,他特地加了重音,顯然是在陰陽怪氣陳寧泰竟然沒親自來迎接他這個金丹上族客人。
他上官玉龍乃是上官氏嫡脈子弟,身份地位可不同於那些旁支築基長老。
前些天在弈仙坊市作客,陸氏家主作陪時,也隻是與他平起平坐而已,甚至說話時還不斷放低姿態,言語中頗多討好意味。
這陳氏倒是架子大,家主竟是連麵都沒露。
“玉龍公子見諒,非是爺爺不願意招待。”陳景運的眼神不經意間掃過上官玉龍那兩具典藏版玉奴,繼續溫和笑道,“是我爺爺自覺和玉龍公子歲相差甚大,怕沒有共同語言,反惹公子不快,因此特派景運前來招待公子。”
此言一出,上官玉龍心頭又是多了幾絲不快。
這陳寧泰分明就是故意給他下掛落,將他定性為“年輕小輩客人”,造成雙方輩分和身份上的差距。
如此,便以為能在後續的玉奴銷售合作續約談判上,取得優勢了麼?
哼!
陳寧泰你這隻老狐狸,本公子豈會吃你這一套?
當即,上官玉龍斜睨了陳景運一眼,笑道:“本公子此次前來佘山坊市可不是遊玩的,玉奴銷售合作續約商談茲事體大,不知景運公子可有拍板的權力?”
即便是他上官玉龍,也是憑著嫡脈的能量,長輩的支持,想儘辦法才從老不死的上官雲台手中拿到了此次談判的決定權,並預備以此番功績,去競爭未來家族族長候選人之位。
這陳景運手中若沒有談判的決定權,自然就該向他致歉,而後去請陳寧泰出來。
豈料。
聽到這話,陳景運神色依舊鎮定,隻是表情變得略微鄭重嚴肅了一些,好似安撫般朝上官玉龍微微頷首:“公子放心,在下已獲得此次談判的全權決定權,可全麵敲定下一輪續約合作的所有事宜。”
上官玉龍一愣神,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倒反而是件好事。
這個陳景運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十來歲,總比陳寧泰那個老狐狸好對付的多。
以前上官氏和陳氏的銷售合作契約,都是由上官雲台負責。
那老不死給予陳氏的條件十分優待,上官氏全麵擴展渠道銷售,卻僅僅能占據銷售額的三成,而區區陳氏卻占了七成,表麵的理由當然是玉奴造價高昂,生產方的陳氏理應多分點銷售額。
看起來十分合情合理。
結果卻是陳氏憑著這股東風,發展的極為迅速,這讓上官氏不少人都覺得陳氏虛報了造價,並對上官雲台的合約策略提出了質疑。
如今,家族內部的普遍意見是借著此次合約到期的機會,和陳氏重新談一談上官氏的分成,一定要將分成比例提上去。
再加上這幾年河東陸氏對陳氏蠢蠢欲動,準備進攻玉奴市場,擠壓陳氏,這讓上官玉龍看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隻要操作得當,他將獲得巨大的家族功績。
種種念頭在上官玉龍的腦海中迅速掠過,他麵上卻不動聲色,對陳景運哈哈一笑道:“適才不過是和景運賢弟開個玩笑。早就聽聞佘山坊市乃是河東郡第一坊市,走走走,愚兄已經迫不及待要瞻仰瞻仰了。”
陳景運也笑著和他客套了兩句,順便引著他在坊市內草草逛了小半圈。
見得上官玉龍意興闌珊,便將其請進了錦泰樓的貴賓廳內。
而在此過程中,陳景運沒有讓陳詩雯離開,她自然隻能默默跟隨,豎著耳朵聽,前後自是一句話都不敢胡亂插嘴,老老實實地當個背景板工具人。
“雯兒,煮茶待客。”
分賓主落座之後,陳景運朝陳詩雯吩咐了一句。
陳詩雯忙不迭要去翻貴賓廳茶櫃內的茶葉,卻被陳景運抬手叫住了。
“這些區區凡茶,豈能用來招待貴客?此乃野生的【仙柏靈茶】,茶根寄生在雲崖仙柏之上,產量十分稀少,對滋養神識頗有好處。”
說著,塞給了她一個靈竹筒製成的小罐子。
陳詩雯乖巧地接過,立刻取了最好的靈泉水,煮了一壺茶,並親自侍奉在一旁,給五伯陳景運與那上官玉龍斟茶,又趁著他們寒暄停歇的空檔,想將靈茶還給五伯。
卻不料,陳景運隻是對她擺擺手,示意剩下的大半罐茶葉她自行處理。
陳詩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這是五伯借機賞賜扶持,當即甜甜的笑了聲:“多謝五伯。”
隨後歡喜的將那罐仙柏靈茶收入了儲物袋中。
五嬸那麼能賺錢,五伯用來招待貴客的靈茶豈會是便宜貨?這一點點茶葉,保不齊就能賣好幾十靈石。
要不要分一點給陳信達?
算了算了,他一個土行煉體流,能扛能打就行,淬煉神識做甚?
就在陳詩雯暗中琢磨之時,陳景運和上官玉龍已經結束了寒暄。
上官玉龍率先沉不住氣,略有些急迫的進入了正題,將一份早已經擬訂好的契約交給了陳景運,笑容滿麵道:“景運賢弟,這是咱們兩家未來十年玉奴銷售的新契約,你看看,要沒問題就簽了吧。”
“甚好。”
陳景運麵帶微笑地接過契約,隨意掃了幾眼,便將契約擱置一旁,繼續與上官玉龍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
“賢弟這是何意?”上官玉龍隨口胡扯了幾句,見陳景運始終不提契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不悅道,“你若是對契約條款有何不滿,可以攤在桌麵上談嘛。”
談?
陳景運笑著搖了搖頭。
談,是要在雙方共識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才能談。
而他並不認為這份契約還有什麼好談的。
嗬嗬,這事兒還真叫爺爺大致預判對了。
早在上官氏發來傳訊符,說上官雲台前輩年事已高,奔波不便,此次上官氏將派出家族新秀【上官玉龍】前來洽談後續合作事宜時,他便覺得不對勁了。
而後,他再叫婉清暗中和娘家那一脈聯絡了一番,便將事情大致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隻是有一點他爺爺沒有預判對。
那就是這個上官玉龍的胃口之大,遠遠超出了他爺爺的預計。
之前爺爺預判對方可能會提出五成,最終實際想要四成,結果這上官玉龍張嘴就要七成,還想管陳氏要技術,以方便上官氏接手國外客戶的售後維修業務。
當然,若是好好談談的話,六成多半還是能談下來的,不過是上官氏六,陳氏四!
這簡直就是離了大譜。
“嗬嗬!”
上官玉龍雙眼眯起,眼神變得有些危險起來,發出了最後通牒:“不知景運賢弟可知曉,弈仙坊市也研發了一款傀儡,名為【弈仙奴】?這兩年,陸氏屢屢找我們上官氏合作,我們上官氏念在和陳氏合作良久,又有姻親關係在,這才屢屢嚴詞拒絕。”
“弈仙奴麼?”陳景運微微頷首,隨口道,“稍稍聽說過一些。”
然後,他便不再多言了。
如此做派,自然又是讓上官玉龍內心光火。
實際上,陸青璿已經答應了他七成的銷售額占比,他之所以還來和陳氏談一談,自然並非是為了什麼姻親關係。
在他上官玉龍看來,陳氏這種沒有和上官氏嫡脈聯姻的家族,外麵一抓一大把,在他這裡又能有幾分臉麵可言?
他來談,不過是想借陸青璿的勢,狠狠壓一下陳氏的價格,並借機取得玉奴的大部分技術。
在兩邊大致條件相等的情況下,上官玉龍也根本不想與陸氏合作。
而陳氏隻要稍微聰明些,就必定會咬牙答應。
隻是他沒想到,陳氏竟然如此愚蠢!
難道他們不知道,憑著如今上官氏掌握的玉奴銷售渠道,隻要和陸氏合作,就能憑借原有的渠道迅速將弈仙奴鋪開,瓦解玉奴市場嗎?
即便陳氏再找其他金丹家族合作,也不可能搞得過他上官氏!
畢竟這幾十年的玉奴銷售渠道建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況且,他上官玉龍還是玉奴協會會長,有著廣泛的人脈和資源!
怎麼敢?
這陳氏怎麼敢的?!!
他們難不成還真以為,玉奴能賣出現在這樣的市場和價格,是他們陳氏自己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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